第三册母仪天下
“去。就说我这儿有南京的桂花鸭,请王爷过来陪我一同用早膳。”李秋棠的眼中闪烁着醉人的笑意,面上无端浮起的流霞粉嫩更衬得她原本就肤白如雪的容颜分外惑人,纱衣内若隐若现的酥胸如凝脂白玉,藕色的纱衣包裹着绝美的胴体凹凸有致,如同春日里枝头上那抹粉白色的桃花,娇艳而夺目。
月奴应了一声,便低垂着头向外走去,几乎是数着步子穿过花园,经过竹林,来到前边的隆福殿,经过头殿的时候,她稍稍有些犹豫,要不要去给王妃请个安呢。
实在是两难。
李秋棠还真会给人出难题。
邓妃所住遗芳苑就在王妃隆福殿后面,确切的说是附属于隆福殿的小跨院。自己要是从正门走,必会惊动王妃殿里的人。也断然没有过门不入的道理。可是自己一个传话的奴才,凭什么去见王妃呢?
是背主取宠还是刻意巴结,都是一番罪责。
可若是不经过隆福殿,直接悄悄的从后角门入内穿过回廊走西山墙边上的小门进入,怕是王妃知道了也会不悦。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想了想,还是决定走头殿,走正门。
刚一入内,就看到王妃殿里值守的太监。
“公公好,奴婢是西福殿的,领了李主子的命去后院有要紧的事奏报给王爷,原本该进来先给王妃叩头请安的,只是不知王妃这会子方便不方便。奴婢就在这儿叩头了。”
月奴还未等太监询问,立即先声夺人,一番话说完,冲着王妃寝殿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在太监的诧异中冲他甜甜一笑,随即姗姗向后面走去。
刚刚踏入邓妃所住的遗芳苑,果然映证了自己的判断。
邓妃身边的大丫头瑞雪和素雪正端着铜盆从西厢房出来,看到月奴脸上立即流露出不屑的情绪,两人对视了一眼,两盆水冲着月奴就浇了过来。
“两位姐姐这是做什么?”月奴闪身极快,但还是被淋到衣角,她一面拿出帕子轻拭,一面故意问道。
“我们做什么不与你相干,犯不着跟你说,到是你奇怪得很,怎么突然上我们这儿来了?”瑞雪瞪着眼珠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指着月奴的鼻子尖问道。
月奴瞥了一眼西厢房,虽然房门紧闭,但是里面显然已经有了动静,刚刚又看到丫头们捧着洗漱用具鱼贯入内,便知道汉王和邓妃已经起身,这才斟酌了回道:“麻烦两位姐姐入内通传,李主子有急事要请王爷过去。”
“呸!”月奴还未说完,素雪却急了,指着月奴骂道:“什么样的主子调教出什么样的奴才来,烟花巷里的姐儿能教出什么好东西。凭你也配差遣我们姐妹?王爷刚在我们娘娘房里住了一宿,你们就巴巴的赶来寻人。真是不要脸。”
素雪的话够狠,月奴即使再镇定,也似乎无从招架了。
“滚,再不滚就撵你了!”素雪看了看院中,朝着扫院子的粗使太监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将大扫帚冲着月奴兜头一挥。
早已料定的局面,月奴把心一横,只是抱着自己的头,护住脸,蹲在地上,也不嚷也不闹,任由扫帚一下一下拍打在自己身上。
“好了,好了,一大清早的,这是干什么?打狗也得看主子不是。”清丽的嗓音赫然响起,拍打在身上的重击也应声而停,月奴抬眼望去,倚门而立的正是身穿玫瑰红小袄,嫩粉色九蝠如意裙,外罩织锦纱帛的邓妃。
邓妃比汉王小了近三十岁,正是二八年华,如同新鲜的刚刚剥了壳的菱角。此时正抿着嘴,笑吟吟的斜眼瞅着自己。
柳眉一扬,左眉角上方那颗细细的黑痣更增俏媚无比。
月奴知道,正是这颗痣,才让这个毫无根基出自平民人家的女儿一跃而成为亲王侧妃。
这便是传说中的“旺夫痣”。
也正因为此,她虽得汉王专宠却并不没有被王妃嫉妒排斥,还特意将她的寝处安在了自己寝殿后面的跨院内,饮食起居多加关照。
同样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成为唯一可以与李秋棠比肩的侧妃。
任李秋棠如何愤恨,暗中使了之少绊子,邓妃依旧长宠不衰。
如今,她就如同稚龄少女一般歪倚在门边,静静地注视着月奴,神情中满是鄙夷和不屑。
“月奴参见邓妃娘娘!”月奴郑重其事地请安问好。
“呦,这涵养到是修炼得越发到家了。”邓妃面上笑意更浓,只是眼中的寒光微闪,直视着月奴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娘娘。月奴奉了李主子的话,有要事禀告王爷!请娘娘给个方便。”月奴冲着邓妃又是一拜。
“呦!这真是蹬鼻子就上脸。”邓妃发了狠,眼中目光凌厉如箭,“往日你们在西福殿怎么折腾,我管不着。可是今儿却万万不该跑到我的院子里来搅局!我邓巧云可不是软柿子,你来之前,就该打听清楚。”
撂下这句话,素雪和瑞雪便纷纷上前,一个钳制着月奴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一个抡圆了手左右开弓,一时间十几个响亮的耳光便结结实实打在了月奴的脸上,原本也算秀丽的一张美人脸瞬时红肿起来。
“好了,我说过,打狗也要看主人,你回吧。若真有要紧的事,让李秋棠自己来!”邓妃低喝道,冷冷地看着月奴。
月奴用袖口擦拭掉唇边的血迹:“容奴婢越礼了。”
话音未落,便迎着邓妃直接夺门而入。
“站住,你给我站住。”邓妃愕然大怒。
月奴径直往里闯,反正已经得罪了一个,若是不把话给汉王传到,回到西福殿里等待自己的结果也比这儿强不了多少。
心里想着,步子加快,刚进入正殿,便被邓妃狠狠拉住,这一次邓妃丝毫不顾及身份和形象,先是一记耳光,随即便拔下头上的金钗在月奴身上狠狠刺着。
“小蹄子,真是找死。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今天看你还有没有命活!”
“王爷,王爷,李主子有要事相禀!”事已至此,再无两全的可能,月奴索性大喊起来。
“好了!吵吵什么?”如钟的声音从殿中传来,朱高煦穿着一袭长袍便服从内间缓缓走了出来,一面走,一面从身后的太监手上接过玉冠戴在束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