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步步心机示主权
他得知此事后,心中是一阵狂喜,认为姒玄衣将他忘得一干二净,是因为爱他,且爱到不能自拔。
可是见她连冥北幽也不记得了,心头又醋意大发,他希望姒玄衣能记得他,如从前那般,对他一心一意,眼里,心底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姒玄衣对涂山浔和风南鸢都很特别,且在寻城时,又听说「皇夫候选人」一事,更是怒不可遏,既然他们都是她的皇夫候选人,那么,全都死了,不就没人能跟他抢了?!
但是,以姒玄衣如今的性子,得知真相后肯定会与他不死不休,但,那又如何?
他精心策划,步步算计,将崇伯聿、江寒衣、风南鸢、冥北幽等人的行动全都计算在内,经过仔细分析,认真研究,终于在一个上古器皿上获得了一则信息:九尾天狐族的妖王之心脏,有起死回生的神力,不仅能提升修为,凝固神魂,更能继承他的一部分术法!
姒玄衣是五行神体的消息,他比任何人都先一步得知,从九黎山脉回来后,亲眼见证她变得更那般强大,这样的女人,才配与他携手,共掌九州天下。
为了得到姒玄衣,他这大半年以来,想尽办法查出消失已久的元妃妺喜,就在洛水城花家,而这一切都是跟踪江郡主得来的消息,毕竟当了十几年的准驸马,寻城耳目遍布,很清楚江寒衣的身份,自小有古眰恦那等大能培养,定然习得一身医术,他故意留下涂山浔的心脏,便是笃定,江寒衣恨不能越俎代庖,取而代之,一定会用涂山浔的心脏来救活姒玄衣。
而妖王实力强大,就算失去这三样东西,仍然能够存活不少时日,所以,他暗中将涂山浔掳回了有穷国,坐等活过来的姒玄衣前来自投罗网。
在此同时,他又设下连环计,假意配合有商国子胜出兵灭温国,攻打葛伯国,再以姒玄衣的安危为由支开了大王、冥北幽、辛无寂等人,随着花家收买的内线提供可靠消息,里应外合,避过耳目,一夜之间将花家连根拔起,顺利将元妃妺喜掳走。
做这些的同时,他也笃定,能够冲破七煞抅魂阵的姒玄衣一定能起死回生,并且,一定会来找他寻仇!
姒玄衣听他这般不遮不掩便承认自己的恶行,身体陡然一怔,脚步僵在原地,眸光微凝,神光犹转,捧着手中的箱子,一步步朝着涂山浔走去。
*
涂山浔本就生得比寻常人白皙,常日里见他,便是那般白到近乎透明的肤色,如今却暗沉得如同死灰,一片血污掩去了他的清贵与风雅,紧闭的长睑微肿,倾覆微垂的眼睫下,有深深的乌青之色,颧骨也有些高耸突兀,衬得整张面庞更加瘦骨嶙峋,看起来,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沧桑,仿佛日夜都在承受着煎熬,寝食难安。
特别是那双手——那双曾经修长有力的手,已变得肤色暗淡,干枯消瘦,像是几近枯萎的枝干,令人不忍直视,她将他从十字架上放下来,轻声唤道,“涂山浔。”
而他,没有任何回应。
姒玄衣的心,揪着痛,若是他还醒着,会以怎样的神态,怎样的表情来回应她呢?
乍一眼看去,只一瞬,她仿佛看见了他在皇宫里助她脱险,在庆功宴上雄姿勃发,在大巴山里舍命相救,在那古树之下为她遮风挡雨的一幕幕。
如今,他气息似有若无,命悬一线,然而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不再吵闹,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而已……他静静地躺在雪地里,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鲜血淋漓的伤痕,嘴角边一丝血迹,右手更是异常的扭曲,死死护着胸口,修长的手上一道深痕,皮开肉绽,可以看到里面殷红的肉色。
脸上,脖颈上全都是深深的伤口,仿佛被人刮去了一层血肉。
是啊!
他失去了狐皮,可不就是被人刮去了血肉?
他该有多痛,又有多么的绝望?
可是,他为何不反抗?
姒玄衣尝试着将他紧紧捂住左胸的右手拿下来,然而,这才发现,那长长的指甲深深陷入胸腔内,仿佛在保护着什么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可若不取下手臂,又怎能救他一命?
她一狠心,手上一用力,「哧」一声,将他的手拔了下来,一个被卷起来的东西,从他的掌心中掉落。
她手跟着一颤,缓缓放下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捡起,打开,那是一张画,上面是一只在树下浅寐的白狐,在它的怀里,蜷缩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女,芳华黯淡,白狐生得一双纯净的幽蓝色瞳孔,与那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整幅画仅有那双眼最是生动,却色淡如水,却成了他在这世间唯一的颜色。
见此,姒玄衣心头的悲恸仿佛汇聚成惊天巨浪,眼前的画面骤然模糊,泪水再也克制不住,决了堤。
那日,她试着做了画笔和颜料,为了尝试颜料的色调,无聊之间将记忆落于纸上,明明是随意的一笔一画,却被他随手带走,当作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收藏着,宁可伤了自己,也要保护这幅画,那双紧闭的眼,好似蕴藏诉不完的思念,那深深扎进胸肉的指甲,饱含着比沧海桑田更加深沉的爱意。
姒玄衣喉头打着哽咽,胸口仿佛被万千利刃穿心,那该死的泪啊,止不住的落下!
可是,她必须争分夺秒地救他,他不能死!
涂山浔,你不能死,听到了没有!
姒玄衣紧紧咬着口牙槽,生生逼回泪意,不动声色地将画卷起,轻掖入他的皮毛中,全力施展术法,将妖丹放入他腹部的豁口中,一针一针为他缝合,又把那狐皮一寸一寸给他套上,鲜红的血液在雪白的天地间格外明显,一滴一滴流成线,触目惊心!
鹅毛大雪覆盖天地,雪花不断坠落,仿佛拥吻着沉眠于雪地深处,躺在血珀之中的男人,就好像他的血,他的心,他的魂,他的一切,欲以这般沉静而优雅的姿势,带走她百世的悲怆。
这个男人,为了她付出太多了,多到她不知该如何偿还。
将妖丹与狐皮缝合进身体后,涂山浔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仿佛随时都可能死去。
人世间最后一头纯血雄性九尾天狐,堂堂一代妖王,那与风月同侪,惊才风逸,雅人深致的男子,为了她,以身饲蛊,被人剥狐皮,挖妖丹,断九尾,一身九州天地惧颤的修为所剩无几,生命垂危,而她能为他做的,却寥寥无几……
“这是九尾天狐族的髓液。”载羿将一个玉瓶丢过去,“喂他服下,便会快速恢复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