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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一音命定此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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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瑞脑香有醒神静心之效,锱铢暗自吸了两口气,果然觉得胸腔之内的闷气稀薄了些。

“小主们,准备随奴婢到云霄殿觐见。”得见圣颜,几家欢喜几家愁?由不得人多想,只能各自抱着琴跟在司乐姑姑身后,亦步亦趋。

那个坐在殿堂角落雕花椅子上低着头用帕子暗自抹泪的秀女,此番代自己受了不该受的伤而不自知,锱铢心下庆幸又不由地有悲凉之意窜上心头。毕竟在云霄殿众多皇家贵胄面前见血多少都是件不祥的事,那背后作祟的人用心之恶毒,竟是要生生剥夺自己的选秀机会。

出了半江堂往左手边的长廊一路走去,道道红木廊柱边上都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宫女,她们的头没有低垂下去,只是目光比平视时略低,盈盈地福身行礼。能在云霄殿当差的宫女,有不少都是家族背景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在别的宫人眼里,也是暗地里当半个小主在捧了。锱铢每每见到气质出众的人总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可现当下是一溜儿排开的美人,只能在心下暗暗笑开,“其实入得宫里来也未必全是烦思杂绪度日,能得见各色美人或雅姿礼态或巧笑嫣然地行礼倒是此生难修来的好运气了。”

锱铢表面上还是板着脸端庄清丽的模样,眼珠子一转极快地打量在自己旁边并行的柳妙心一眼,在她的面庞上读到的是见惯不怪的恬然。当然,这一瞬的功夫,锱铢也没有错过柳妙心眼里隐隐透出的紧张。

两列秀女在司乐领头下很快地来到云霄殿殿门前,只听到里头传来高扬的一声,“宣秀女进殿——”笑腆着一张脸的李公公,一甩拂尘,弓腰让开一步道,“小主们吉祥!”

一行人袅袅婷婷地入了云霄殿,虽是垂首小步行进,没有人不是用尽眼角余光去打量两侧酒席上安坐着的龙子贵胄。

寻着早就安置在殿堂中央的琴桌矮凳,抱琴对着前方高高在上的位置盈盈一拜,“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

“不必多礼了,以后都是自家人。”一道威严的浑厚男声打断了原本繁复的行礼声。按常理接下去就是向皇后以及几位贵妃还有两侧坐着的殿下王爷请安了。此番一句话打断,天威难测,倒是让下头不少人都各自起了思量。

司乐抬手暗自作了手势,秀女们就行了拜谢礼将抱着的琴搁在各自的琴桌上,又等司乐向一侧的太监报了曲目后才坐下候着。

“声乐起——”

司乐已经退下,三步后退再躬身,典雅的筝乐也随之在宽敞的云霄殿环绕。

不知是否错听,锱铢手上忙活着,耳边却异常灵敏地听到棋盘落子声。又是一段急促重拨的乐声密集地响在耳边,锱铢已经无心再去辨别了,云霄殿堂落子声,乐填棋子谁画局?

一曲终了,锱铢忍住往上头瞄一眼的冲动,在丝竹乐声中随队列从侧边廊道抱琴退了下去。“嘚”又是一子落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在空阔的殿堂里显得格外清脆。这回锱铢确定了,必是白玉制作的棋盘,才会有如此清脆悦耳的落子声。

“小主们快些戴上舞练,下一场就是宫廷百花舞了。”只是一场筝乐就有不少人额头亮晶晶地挂了一层薄汗,司乐看着这一群历练尚不足的新秀女,心下还因早上那起子事而惴惴然,连忙示意捧着托盘的宫女近前来准备伺候。各色的丝质舞练很快就被挑拣一空,“这些舞练是司礼姑姑也亲自一一过目了的,小主们不必忧心。”看着托盘上仅剩的一条粉色舞练,司乐蹙了眉,“金锦小主,可是你的舞练未取?”

“司乐姑姑,是锱铢先前有备下惯常练舞用的舞练,还请姑姑看看可行否?”众人的目光一时都跟到锱铢身上,同是坠地的长裙摆,只腰间束着的桃红丝带竟是双重的。锱铢伸手轻巧解开,将一圈桃红丝舞练取下,递至司乐面前。司乐口中说着,“小主勿怪!”将舞练放到鼻下闻了闻,有怡人清香,心下却是不满这位擅作主张的小主。她见过更多无色无味的毒,这种心防过重的女子若真嫁入皇室不知是掘毒挖苦还是自命最毒。

“既是惯用了的,小主请吧!无须多虑。”锱铢看着司乐平静无波的脸,心下却是对这位姑姑高看了一眼,不该问的一句不问,不该露的表情也一丝不显,到底是宫廷多年里练出来的玲珑人。“锱铢谢过姑姑!”

舞蹈前是要一应各自介绍的,眼见着前面的柳妙心已经声音清脆地自报闺名又站回到围成圈的白花舞群中,锱铢往侧旁走两步后也盈盈拜倒,“谢府谢延盛之女锱铢愿龙凤呈祥,家国安泰!”就在这一俯首又抬颌的刹那,锱铢总算看到了上头坐着的人。不看还不打紧,这一看就见着一身明黄衣袍的万岁爷正与人在上头下棋,下棋也就罢了,对面坐着的那人还是七殿下东方恒!不是说东方恒不算受宠的皇子吗?这下头坐着的皇家子弟可一个不少,凭什么东方恒能与皇上一副父子其乐融融地下棋。如果自己没有看错,东方恒现在坐着的位置与那一身褚色绣金四爪龙纹袍服的太子是在同一阶上……

守在御前阶下的周进抬头看着锱铢说过了吉祥话,也没听上头发声,殿内依旧是久久的沉静,心里深深知晓那位的脾气,就打算像对前些个秀女示意那般让她退回去。那拂尘打到了半空中,就听得万岁爷朗声大笑,“为父输了!”林皇后几不可见地蹙了眉,笑着道,“恒儿越发长进了,都是皇上教导有方。”能在儿子面前自称父亲的帝皇,这时候抚掌而笑的皇上完全扮演着慈父的角色。据锱铢所知,东方大帝自登基就位以来数十年如一日勤勉纳谏,薄征赋税,因而东方国一直国力强盛,其他国家部落只有进献国宝以示和好与共,多年来都没有战事困扰。这样的帝皇绝对不是毫无提防之心的掌权者。

“父皇,这盘是平局。”清冷的声音突兀的打断了下头想要附和着的道喜声。

锱铢明显察觉到大殿里的气氛冷凝了片刻,但很快掌据大权的那位又笑开来,“这有何干,恒儿,你说,君子一诺,朕今天都许了。”

一直站在殿中央的锱铢不敢后退,死死盯着左前侧方向一直摆拂尘的老太监突然将拂尘凝在半空中,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嘛。现在圣上还和东方恒一副唠家常的姿态,完全忽略了自己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家还等着他老人家摆手呢。

心里还念叨着,一种不太好的莫名预感就笼罩上心头,锱铢下意识抬头看向金刻龙纹的长阶上方。一袭银丝织锦皇子长袍的男子倏地站起来,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下了两级阶梯转身向上首道,“儿臣谢过父皇。”刻意停顿后,“不如就让儿臣看看阶下这位秀女的舞姿吧,不知是否会唐突了佳人?”

东方华君一向善于掩饰的脸此刻不可抑制地抖动了一下,看向这个平日对自己一向冷淡的儿子。今日先是一反常态地愿意陪自己下棋,那颗想要亲近儿子的心一下就控制不住地以为恒儿开窍了,想要怜悯年迈的老父了,当着众人就扬言让他不用拘束,赢了就许帝王一诺,只沉溺在欢喜中还未回过神来。这会听到什么了,他的好儿子原来是真的有求于他!

“这有何难?周进,这位秀女是……”愣了半晌的周进,将拂尘一打个转儿,利落地答话“回陛下,这位是谢中丞的闺女,谢锱铢。”

惯会看主子脸色的周进马上补充道,“陛下,稍后秀女们有一支宫廷百花舞蹈要献上,此番还未露脸的佳人有十数位。”

“不用了。就从这位开始表演独舞,朕要好好看看。”君子一言,无人敢阻。

锱铢还在方才的对话中想着其中的深意,忽而四周丝竹声起,周围的目光聚拢过来,原来还在自己身后的秀女们也悄无声息地退到后殿了,已经来不及震惊,惟有举臂用衣袂挥舞着行了个起舞礼,从无人看到的角落悄悄抬眼狠狠地瞪着若无其事地坐回到阶下前座的东方恒。本以为这一瞬的举动无人察觉,正双手作捧莲状腕间交替摇摆着放出舞练准备转身,那个冷眉冷眼的人也抬眼看过来了,接过宫女斟好的酒,对着她的方向作敬酒的姿势。说时迟,那时快,锱铢被这个高调又出奇行事的皇子吓到出了两分汗意,踮脚走云追步时却又对上一张似笑非笑的清秀书生面,看着还有几分面善,不是皇族贵胄就是天之骄子,锱铢索性放开忧虑,专心地跳起舞来。

姑姑排练的百花舞已经不适合独舞的锱铢,听到声势雄浑,犹如盛世高乐的吹奏,她灵机一动,就跳起往常自己喜欢的纸花开蕊舞。一翻袖,如一瓣折叠,一甩练锦,似花开半圆,靠的是在脚尖快速转动的同时手腕翻飞,把握掌控好舞练打出的弧线。

东方华君看着这个打从自己儿子发话就不出一言的女子,在殿中央翩翩起舞,眼中的厉光不觉变得悠远,像是在回想着什么。看到红得艳丽的绸子在殿堂半空中飘着,又落回到那个善舞的女子手中,折腰点足颈半弯,却是一道清丽的嗓音,“愿东方国年年繁盛,谢陛下盛世再造之恩!”

乐声停,一阵笑声起,”好!此舞是何种舞,朕还不曾见过?”

“回陛下,此舞是臣女自创的纸花开蕊舞。”

“果然是个玲珑的女子,难怪恒儿要请朕看看,此番朕就做主为你们俩赐婚,许谢氏女为恒儿正妃,如何?”

未及有人应声,太子站起身来,“恭喜七哥抱得美人归!”此言一起,座下随者众附,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锱铢惟有跪下谢恩。在一片洋溢着客套与不知真假的喜庆里,锱铢清楚地听到那道听着不咸不淡的话,“谢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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