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巡铺子咯（1）

宁桃桃刚踏出来，就对上了谢灵儿饱含委屈的眼睛，眸中像含着泪水，就连蹬她都显得有些色厉内荏，毫无气势，一贯对外柔情蜜意的柳姨娘反倒是黑着个脸，不苟言笑。宁桃桃脚步一顿，见柳姨娘的视线移了过来，方才继续走过去。

被最讨厌的人看到了自己窘态，谢灵儿气急败坏的挥起衣袖擦了擦眼泪，一声不吭的背过去，柳姨娘瞧见了宁桃桃他们，不着痕迹的把谢灵儿往她身后推了一下，才向他们迎了过来。

“少爷……”柳姨娘看着整装待发的谢阳，迟疑的问：“你也跟我们去吗？”

这没有哪家的男人会跟着去巡查家业的，一个宁桃桃就已经够她烦了，要是再来个谢阳，真就摸不准他们有什么打算了。

相较于柳姨娘二人的沉闷，谢阳倒是显得极为开怀，难得向面前这个他曾经无比孺慕的女人笑着说：“你们去就可以了，我还要去顺天府。”

他本就长得俊俏，脸蛋白净，笑起来更是夺目，柳姨娘看到他的笑容，心中一颤，不知不觉中，那个嗷嗷待哺，一受挫就扑回她怀里安静流泪的小孩已经长成了丰神俊朗的男人。柳姨娘心中有些感叹，她从小看着谢阳长大，自从他征战回来之后，两人之间再无母子温情。

柳姨娘对谢阳的感情有些许复杂，又爱他，又恨他，这么多年下来，每每见到他就会觉得心中惆怅。

谢老爷带着柳姨娘回京时，谢夫人的肚子已经大到看不到脚了，她最开始就是留在谢夫人旁边伺候，这是谢老爷的第一个孩子，日日都来陪着谢夫人，柳姨娘日日看着谢老爷和谢夫人如胶似漆、伉俪情深，渐渐被嫉妒茶毒了心灵。

她早就在谢老爷救她的那一刻就爱上了他，是她死也不肯放下的救命稻草，从只要能远远的仰望他，到想要牢牢的抓住他，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柳姨娘悄悄在谢夫人房里的香中加了催情的药，又以产前多走走有利于生产为理由，骗谢夫人出去散步，她在找个借口中途溜回谢夫人的房间，与一下朝就直奔夫人而来的谢老爷撞上，意乱情迷之中，生米终于煮成了熟饭，她的目的达到了。

谢夫人一回院子，就听到女人羞人的呢喃声，软软的，带着刻意的迎合，还有她熟悉到骨子里的男人一声声的唤着她的闺名。

那一瞬间，谢夫人心中翻腾着无数的念头，喉头发紧，嗓子里仿佛着了火，干涩难言，眼前飞舞着无数的金星，就连腹部传来的疼痛她都无动于衷，双手不听使唤的推开门，情欲的味道毫无防备的被吸入腹中，衣衫散的到处都是，谢夫人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扶着门缓缓地坐在地上，裙摆下隐隐可见骇人的血色。

谢夫人早产了，临盆的那天，谢老爷躺在他俩的婚床上拥着别的女人，丝毫不知道他的夫人在鬼门关有多徘徊。

谢老爷是被不停歇的婴儿啼哭声给吵醒的，终于还是母子平安。

坏事终究会败露的，谢老爷将她赶出谢府，柳姨娘拿着盘缠在京城找了个地方住下，几个月后挺着肚子又住回了谢府。

“我自小就和柳姨你亲近，”谢阳轻声道：“就连父亲都不曾有柳姨伴我的时日多，虽无血缘之亲，但我将柳姨视作亲人。”

小时候他无数次想，要是柳姨娘是他的亲娘就好了，这样他便不是被人取笑的没娘的野孩子，柳姨娘对他比对亲儿子还亲，他生病的时候脚不沾地的照顾他，谢灵儿对他的敌视大多数都来自于柳姨娘对他的宠爱，才会处处为难他。

“我何尝不是将少爷看作是自己的孩子。”柳姨娘心中感叹，没想到这阵子对她一直冷淡的谢阳会突然说这般亲近的话，心中深藏的愧疚升了起来。

偷偷抹眼泪的谢灵儿立着耳朵听到这话，大声的哼了一声，但是并没有人理睬她。

人并不是天生坏的，谢阳小的时候长得可爱，一见到人就乐呵呵的笑个不停，实在讨人喜欢，她也曾真心疼爱他，谢夫人死后，加上对谢夫人的内疚，她几乎全身心的扑在谢阳身上，不是亲儿子胜过亲儿子。

不过，人总是会变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谢阳毕竟不是她的亲儿子，若是知道他亲娘的死因，她不会有好下场的，所以她只能尽力把谢阳养成一个废物，这样就算他长大后要为亲娘讨个公道，也拿她没有办法。

柳姨娘看着谢阳露出怀念的神情，谢阳笑着道：“桃桃是第一次去见掌柜，还得请柳姨娘多照顾照顾。”

柳姨娘眼中眸色变了又变，终究还是笑着：“那是自然。”

“那就先多谢柳姨娘了，”宁桃桃也笑了，有柳姨娘这个老手跟着，那些掌柜便不会见她脸生给她下绊子，她说：“桃桃不懂事，还要跟着姨娘多学学才是。”

已经耽误许久了，柳姨娘还想说什么，可见谢阳一副不由分说要先行一步的模样，只得讪讪的拉着谢灵儿上了同一辆马车。

谢阳有专门接送他的官吏，他对着宁桃桃不知说了些什么，便坐上顺天府的马车走了。

他的腿痊愈指日可待，但在外人面前他依旧坐着轮椅，让人猜测他的腿是不是这辈子都废了。

宁桃桃放下帘子，新婚夜那天，谢阳曾今说过他双腿有疾，不忍耽误她，俩人终究没过洞房夜，盖着被子纯纯睡了一夜，现在肉眼可见的谢阳在春华院走的越来越稳，越来越快，连拐杖都要显得多余了，不知还愿不愿意耽误她，耽误她一辈子。

另一辆马车里，柳姨娘恹恹的靠着，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谢灵儿哭够了，忧心仲仲的问：“娘，你当真要把宁桃桃介绍给那些掌柜认识？”

不知为何，谢灵儿心中总有不安，仿佛冥冥之中，将要发生点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