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她能安慰你的心吗?
她到底年轻,好得很快,过了两天就生龙活虎。
虽然凌玄的命令是素儿和发财不能在晚上来陪她,可每天半夜醒来,婳棠都能看到发财趴在她身边睡觉,有时候,太子身边的人会来查看,发财就会刺溜一声躲到床底下。
婳棠有些感动,又觉得好笑,心想嘟嘟应该喜欢这个哥哥,而李冯蕴,她就没见他为什么计较过,那个男人的心胸,好似大海一般宽广,他肯定会收容发财的。
婳棠想,等明年,她就可以带着发财离开这里。
至于素儿——算了,她有三皇子照顾,应该不错。
一个月后,婳棠依然去太子跟前当差,凌玄却不大理她,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计较她擅闯禁地的事,婳棠每每远远站着,也会偷偷探看他的表情,他却从来不抬眸看她,就好像她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开始婳棠还会觉得不自在,绞尽脑汁想要怎么将功补过。
可后来,她想,太子毕竟是主子,虽然两个人经过生死劫难,可或许他根本不想人看到他脆弱狼狈的一面。
于是,她又有些释然,也不再看太子,只是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只是有时候想起和太子以前的种种,会有些遗憾。
……
凌玄正在看南边水患的消息,他和幕僚已经商谈过多次,希望皇上能派遣他为钦差大臣南巡。
第一,太子亲临,可以稳定人心。
水患后肯定有大量的流民和瘟疫,若不能好好安抚,轻则人心生变,重则南面的匈奴就会趁机进犯,江南乃是富庶之地,若落入匈奴人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匈奴原始在北境,当年几乎被婳棠带领的军队打残,匈奴的那些附属部落趁机纷纷叛变,于是,匈奴便开始南迁,北面只留一部分军队驻扎,多年来和各部族倒是相安无事。
这个举措是从三年前开始,听说匈奴的老可汗死了,他最小的儿子耶律君临继承汗位,做出了这个十分睿智的决策,听说他年纪很小,听说他心有七窍,听说他聪明得惊人。
凌玄的手指轻敲着这份奏折,心里想着许多的事情,也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办,他却不经意抬头看向了某处,以前他也经常会看向那里,然后提那家伙上来应答。
这几日忽然不理,他自己也很不习惯。
只是看过去的时候,却看到那墨七似乎也在发呆,只是嘴角翘得越来越厉害,似乎在想什么高兴的事情。
他忽然有些不爽。
“今天的侍卫怎么个个没精神?出去绕着校场跑五十圈。”
一阵倒吸凉气,婳棠幽怨的眼神便瞟了过来,凌玄忽然觉得满意了,开始认真琢磨面前的奏折,斟字酌句地改了几处,这才停笔,而此时,皇后宫里却来了太监道:“太子殿下,您已经好久不去中宫了,皇后甚是想念,着奴才来请殿下移步中宫一叙。”
凌玄看了那太监一眼,淡淡道:“那就摆驾吧。”
中宫内,连绵不绝的海棠,已经结了果,犹如红玛瑙一般可爱,几个稚气未脱的小宫人,正嘻嘻哈哈地摘海棠果,素白的手捏着红润的果实,看起来赏心悦目。
凌玄记起,那个人却是因为常年征战,晒得皮肤有些黑,摘海棠果的时候,一点都不美,倒是好像一只猴儿一般,他总是笑话她,她就生气扑过来咬。
也不知道轻重,大概是在军里操练得太粗糙,眼尖嘴厉,总是咬得他出血。
又心疼忙慌地给他擦,眼里急得要掉泪。
但是下次被他惹急了,又什么都不记得,还是那么用力的咬。
那样活泼好动,又不长记性的人,是怎么能乖乖呆在小小的一方水榭里的呢?她每天又是怎么过的?那么不记仇的人,又怎么在他面前变得唯唯诺诺?
他记得她说过,既然不畏死,何必害怕活着?可她却寻了一条死路,甚至连尸首也不给他留下。
当真狠绝。
自她走后,他总是看到什么,就忍不住想到她,记起过去的种种。
“太子殿下,时辰不早,还是快去见娘娘吧,不然娘娘要着急了。”太监在后面,尖细着声音劝说道。
凌玄就扫了那太监一眼,那太监忙打了个哆嗦,低头不敢再言语。
这位太子殿下,早年的时候,看着羸弱,没想到,慢慢却从皇子一跃成为了太子,而且原本只是俊美的外貌,也在这几年里,被一层威压和肃杀所笼罩,渐渐有了成龙的气势。
九五之尊的宝座离他不过一步之遥而已。
这几年,他羽翼渐丰,杀伐决断,拥护者甚重,皇后的外家王氏十分忌惮他,但因为皇后娘娘袒护,所以她家里才半信半疑。
到此次,皇后娘娘差点遇害,幸好太子力挽狂澜,皇后的一颗心,再也不会交给别人,若是来日改朝换代,皇后还能是皇后,那么——王家的人,坐拥全国六成的兵力,家族的辉煌便得延续。
这太监王庸,也是皇后本家的人,自愿阉割了来宫里当太监,很受皇后重用,是中宫的总管太监,知道的事情可比一般人多得多,此时也严密的监视着凌玄。
太子什么都好,就是重情,对死去的太子妃念念不忘,不过,那人已经死了,倒是不足为患,而且这样太子就不会真心爱上谁,皇后自然可以固宠。
王庸临出来前,就是这么和皇后说的,只是皇后却忧心忡忡,只因为那个——墨七。
凌玄到得中宫的时候,皇后正一脸娇艳地在等他,她生得艳丽,不喜欢穿素淡的衣裳,花也不喜欢粉白色的海棠,却种了满园的海棠花,只为了试探某人。
而此时,她一身盛装,正应了那句艳压海棠的说法。
凌玄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母后今日真是荣光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