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蚂蚁蚂蚁_第231章 不胫而走
在战云密布的赵国,也就赵王、平原君和陈政能通过人脸识别系统,顺利进入异人的住地。
原先那些纷至沓来、接踵而至的各方宾客们,将异人住地的门槛磨损的差不多了,各种食具和酒具都用出了包浆,才发现,跟这位秦国公子即使是感情铁、喝吐血,于现实也无任何立竿见影的助益。其关键点有两个方面,其一是这位公子与秦国那边压根儿不存在什么亲情往来,更谈不上在秦国那边有什么人脉和资源;其二是大家一致觉察出,赵王和平原君对这位公子的存在价值也有一定的保留意见,这么个一掰就折的小竹竿儿,能否在关键时刻撬动秦国那个大铁球,确实是一个很不明朗、颇费脑筋的问题,鉴于秦赵两国不可调和、你死我活的架势,哪天这位公子被拉出去毙了,可别在自己身上沾了血。
再加上异人公子从小就没有什么社会交往经验,于智商和情商两方面都出现了断档,多年来没有从原生家庭那里得到哪怕一点点人生经验和能量传递,在赵国也从未遇到一个思想维度高一点、社会实践和斗争经验丰富一点、处理复杂人际关系能力强一点的人来给予一对一的传授和辅导,可以说,在察言观色、眉来眼去的众宾客面前,思想简单、内心单纯的异人完全是一个问什么答什么、有什么说什么、听几句客气话就跟人掏心掏肺、认为只要自己对得起别人那么别人就会对得起自己、看谁都是好人的一张干净的可怜又可悲的白纸。
白纸只会被人吹破或撕烂。
宾客们既看不到通过异人能在秦国那边搭上什么线、也好为自己的将来做个放长线钓大鱼的战略性铺垫的可能性,更看不到通过异人能在赵王和平原君那里隔山打牛、隔空抓物从而升官发财、开启人生新的征程的可能性,同时又清晰见底的看明白了异人公子的纯情少年的思想内核和精神本质,于是乎,来的人越来越少,来的人越喝越少,来的人越说越少,慢慢的,来的人没有了什么话题,来的人酒量骤减,来的人不见再来。
有钱有势、名利双收,或者单纯的有钱或有势、有名或有利,被冠以成功的标签。只有那样才叫成功,如果这样就是失败。世界不再给无钱无势、无名无利的人解释的机会。无钱无势、无名无利,无论你的素养和学识,无论你的心胸和境界,无论你的善良和真诚,无论你的潇洒和快乐,你就是一个世人眼中的失败者。
善与恶,美与丑,贵与贱,有用或没用,巴结或鄙夷,尊重或羞辱,与此种种,多少世人坠入纷乱迷离的分别心,将世上人、世上事都凭着一双肉眼分离开来,在分别世上一切中进退,在分别世上一切中取舍,在分别世上一切中嗔癫痴狂、哭笑打闹。善的瞬间变成恶的;恶的瞬间变成善的。美的瞬间变成丑的;丑的瞬间变成美的。贵的瞬间变成贱的;贱的瞬间变成贵的。有用的瞬间变成没用的,没用的瞬间变成有用的。巴结的瞬间变成鄙夷的,鄙夷的瞬间变成巴结的。尊重的瞬间变成羞辱的,羞辱的瞬间变成尊重的。睁眼所见,只剩了眼睛之外变来变去的东西,一颗心跟着飘忽不定,从此不知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自己将走向何方。
趋利则聚、无利则散,有利则交、失利则仇。围绕着一个“利”字,在这个字两边又张开“升官”和“发财”两个翅膀,天下多少人飞来飞去,忽而落在这里,忽而落在那里。一个无权无势,通过你也结交不到有权有势的人的人,以及一个囊中羞涩,通过你也结交不到富得流油的人的人,都可以划归不能给别人带来现实利益的人,此种人愈老实、愈善良、愈单纯,愈是无人问津的独立存在。
活得洒脱,活得自在,活出一个有尊严并找到快乐的自己,即使无人问津也并不可怜。不求人,善待人,可以说是人生的某种境界。前者的不求人是用一种平常心,由外求转化为内求,由求外转化为求内,于是,求人变成了求己,更多关注自己的成熟和成长,更多关注自己内心的充盈,当自己内心的能量足够强大,也就无了他求。后者的善待人不是对所有人自作多情、充当好人,也不是对这个好、对那个不好的加以选择,而是如苍穹、大地、阳光、雨露对待万物,用一种平常心,与世上的一切人和一切事达成和解,以一种不干预、不评判、不辩驳的认知维度,不存在什么冷静的分析,不存在什么客观的判断,不存在什么科学的论证,让一切回归其本来的能量场,并让一切在其本来的能量场中发挥其不可替代的、不可或缺的、自然而然的能量。
一切完美的事物都在其完美中隐藏着不完美,并因其不完美而完美;一切不完美的事物都在其不完美中隐藏着完美,并发挥着完美的作用。
六合之内,视而不惑。
六合之外,存而不论。
世上一切认知都是启蒙。
世上一切科学都是起点。
对于某个星球上的某个生命群体来说,直至终结,不过在启蒙中摸到了一点皮毛,仍没有走出起点。
走出分别心,世上一切都无所谓美好还是不美好,各自存在而已。
走进平常心,世上一切于心中似乎变得更加美好,各自存在而已。
那些所谓世俗中无人问津的可怜人的可怜之处在于,总是对世界抱有幻想,总是对别人抱有期待,一次次幻想破灭,一次次期待落空,仍在迷幻缤纷的表象世界里坚持自己看似世俗的、实则单纯的,看似聪明的、实则糊涂的那么一颗苍白的分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