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是谁的人
林嫣然退出太和殿，跟着一群舞女回到乐班的住处。
其中一个长相颇好的舞女，阴阳怪气道，“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呢，竟是被人留在宫里当下人，哈哈，就这平日里还摆着一副高冷嘴脸，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哦。”
另一人悄悄扯住她的袖子，小声道，“陈婷，别说了。”
陈婷拧眉，一把甩开此女的衣袖，“我偏要说，天天摆着一张臭脸，真当自己是什么金枝玉叶，最后还不是跟我们一样？一进咱们舞坊，就当领舞，她凭什么？”
林嫣然原本正要离开的步子，停住，她转身，冷冷看着此人，她倒是忘了，自己之所以掉进海棠苑的池子，便是此女告诉她，班主令她到海棠苑取献舞所用的服饰。
结果二人刚到池边，她就被推下池子。
林嫣然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前世的她事事留一线，不愿把人赶尽杀绝，最后选择放过她，然而这一世她不会再充当一个傻好人，有仇她就要报，有怨她就还。
她一步一步逼近陈婷，唇角冷笑渗人，“正好我还有一笔账未讨，你倒先寻上门了？”
陈婷眼底划过心虚，她强撑着回望过去，“怎，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你就是靠着脸蛋才赢得的领舞之位，这位置原本应该是我的！你有什么好骄傲的，你不过就是一个下人，进了宫也是下人！”
“啪！”
林嫣然的手掌毫不犹豫挥下，“你哄骗我入海棠苑，趁我不备，将我推进水池，这一巴掌是便宜你了！”
陈婷捂着自己的脸颊，她从没想到一向好相处的林嫣然，为何像是变了一个人，明明之前不管她说多过分的话，这人也只是淡淡瞥一眼，从不会反驳！
今日……
林嫣然勾唇，她尖利的指甲轻轻划过陈婷的脸颊，缓缓开口道，“领舞之位，我凭的是本事，你想当也要看自己够不够格！”
陈婷被她的眼神骇出阵阵寒意，愣怔在原地，满眼震惊的看着林嫣然，“你，你怎么敢如此对我！我爹是有名的富商，你们不过是一帮没人要的孤儿，你们在舞坊是讨饭，可我不同，你竟然敢打我，你凭什么！”
陈婷看着林嫣然，眸子里恨意翻滚，她吃最好的用最好的，进这家舞坊，仅仅是因为这舞坊被选定进宫献舞，而她是为了得一个鱼跃龙门的机会！她纡尊降贵，来到这么一个地方，跟一群没爹没娘的人挤在一起，她竟然还要受这女人的气？凭什么？
她越想越气，顾不得自己是在宫里，什么规矩都抛诸脑后，嘶吼着冲上前去。
林嫣然微微侧身，躲过她扑过来的身体，凝眸看着她。
陈婷倒在地上，盘旋于头顶的发髻散乱，犹如一个疯子，“林嫣然你个贱人，你就是一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凭什么在我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林嫣然低头看着她满脸的冷漠，指尖捻着什么东西，她犹豫了一下，收了回去。
正在这时，舞坊的妈妈刘，连忙上前。
刘妈妈看着瘫倒在地的陈婷，眉头微颤，连忙令两人将陈婷拉下去，“赶紧带下去，把头发梳好，这是宫里，这般没有体统，冲撞了什么贵人，十个脑袋都不够丢的！”
林嫣然面无表情，并没有说别的。
刘妈妈扯了一下她的袖子，轻声道，“你跟我来一下。”
两人来到刘妈妈的房间，她蹑手蹑脚的关上门窗，坐在林嫣然对面，伸手覆在了她手上“姑娘自从那年被送来，在我舞月坊待了八年有余，老妇人知道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现如今姑娘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成功留在宫里。就请看在老妇人的面子上，不要跟陈婷一般计较，放过她吧。”
林嫣然蹙眉，“刘妈妈可知，陈婷将我哄骗到海棠苑，亲手把我推到池子里，差一点就要了我的命。”
刘妈妈眸光微闪，僵硬了一下，带着讨巧的笑，“姑娘不要怪罪，姑娘未来之前，她爹对我舞坊多有资助，为的就是有一年舞坊被选上进宫献舞之时，能让陈婷当领舞，争取一个面圣的机会。”
“所以，她这么多年一直以为自己是舞乐坊的领舞，这才将姑娘当做敌人的。”
林嫣然看着刘妈妈满脸笑意下藏着的小心翼翼，以及拼命为陈婷求情的样子，冷淡说道，“所以，在刘妈妈眼里，陈婷就算杀人也是情有可原？而我不过打了她一巴掌，刘妈妈便觉得我十恶不赦？”
“姑……姑娘，姑娘本就与我等粗鄙之人不同，何必为难于我们呢？请姑娘饶命！”刘妈妈趴在地上，连磕数个响头。
林嫣然微微愣怔，她们朝夕相处八年，八年的时光里以妈妈和女儿相称，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融入了她们，却不想自己从始至终都是被隔绝在外的那个，不管陈婷对自己做什么，不管事情是如何引起的，自己都是外人。
她眼底有细碎的光芒闪过，轻笑一声，“原来是这样。”
“这件事我不会追究，但是若下次，我不会饶。”她淡淡说完，离开。
她是被人带着目的送入舞坊的，所以，纵使刘妈妈对她表面上亲近照顾，心底里却也一直防备着她的。
刘妈妈怕她，也怕她身后的人。
她迈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还未进门，便看到太后身边的嬷嬷林，正等在门口，见到她的一瞬间，眉宇间的不耐昭然若揭。
一个身着蓝衣的小太监，连忙开口，“林嫣然！你好大的胆子！不老老实实在房里待着，竟然让林嬷嬷在这等你！你知道林嬷嬷是多么尊贵的人吗！”
这小太监是如西院的总管，平常负责掌管她们这一般舞女的衣食用度，还负责教习她们一些基本规矩。
毕竟是为天家献舞，虽然明面上说是与民同乐，然而谁也不会傻到当真，她们距离今日，进宫已有三月，因此她对小李公公十分熟悉，知晓其没有坏心思，连忙上去对着林嬷嬷行礼，“是嫣然的错，嬷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