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周东自卖
周东如此做，实在是情非得已！
家里已经连半个铜板都没有了，爹的腿伤要吃药，弟弟身子弱要吃药，米缸空空连一粒米都找不到．
再说天气越来越冷，没有银子置办东西过冬，怕是他们一家不是饿死就会冷死，与其这样还不如卖了自己来点钱，好让大家都能熬过来。
周东瞒着家人寻来了人牙婆子，家里弟妹一听吓得大声啼哭，柳三娘更是直言拒绝，周丰收喝了药刚睡下，暂时还不知情。
周东看着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他自己也不愿意自卖，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他真的没办法，村里人都借光了再也借不出一个子，千寻万求更找不来一份工，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失败了，只能想到卖身这个法子。
“娘，都是儿子没用，不能给家里赚钱，等我把自己卖了，娘就把钱给爹和弟弟捡药，再买些粮食过冬吧！”
“不！老大，娘是不会让你卖自己的，哪怕我们都饿死，娘都不允许，要死就大家一起死！”
村里人听到动静，都赶紧上了周家，院门外围得水泄不通，就连墙头也密密麻麻趴着人。
村长也被惊动了，震惊得什么都顾不上急匆匆就来了，村里卖儿卖女不是没有，十几年前饥荒时那都是常事，可自己卖自己的，那还是头一回。
村长比周丰收大五岁，头发却微微有些发白，他听了周东的话，心里还是赞赏的，担起这个家本来就是长子的责任，只不过他们家……
村长不由叹了口气，“东哥，你若把自己卖了，地里的活谁干？以后家里的重担谁来挑？等那银子用完了，难道接着卖你弟弟妹妹？好好想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
周东心里非常感谢村长对他家的帮助，村长借给他家的银子是最多的，足足二两，如果不把自己卖了，也不知要何时才能还上？
“村长，谢谢你！可我心意已决，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家人在大冬天里饿死冷死。”周东忍痛说完看向牙婆，“吴婶子，你开价吧！”
吴牙婆对这个高高大大又俊俏的如村草般的男子很是看好，就这一个一定能赚不少！
心里虽幻想得美妙，可面上却显得有些难为情，“周小哥，你也知道今年可是一点雨水都没下，收成差，明年也不知何光景？所以很多有钱人家也都在吃着去年的存娘，后院都放出了不少人，这种情况可能卖不上什么价。”
柳三娘气极，“不卖，多少都不卖，你快滚出我们家！”
孩子们哭得更凶，五岁左右的小姑娘更是直接抱住周东的大腿，哭得肝肠寸断，“大哥，你不能走，我不让你走！”
周东红了眼眶，银牙一咬，抱起小姑娘塞进柳三娘怀里，“娘，你也不忍心看着全家人都饿死吧！舍我一个，大家这个冬天就能熬过去了，等来年春天爹的脚好全了，大家的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柳三娘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流着泪的瘦瘦小小的孩子们，想起还躺在床上的丈夫，紧抱着手里的小女儿，一时沉默不语，只是别过的脸上泪如雨下。
这是一种带着心痛和不舍的——无声的默认！
周东懂了，暗暗舒了口气，看向吴牙婆道：“吴婶子，你说吧，我到底能卖多少银子？”
吴牙婆大大叹息一声，并竖起三根手指，“三两。”
三两？
围观的所有人一听，脸色皆非常难看，有的甚至还高声为周东讨公道，句句为他不值，有的更破口大骂牙婆黑心肝。
就连村长也不由眉头微蹙，显然对牙婆给出这样的价格很不满意，“吴牙婆，做人得厚道，在我们村子里谁人不知周东是个勤快的后生，而且人又长得俊俏，没个十来二十两不是埋汰人吗？”
吴牙婆一拍大腿反驳道：“周村长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去牙行问问买个有本事的人才多少银子？周小哥虽然人长得俊，可除了一把子力气会种地外，还会什么？府城县城的有钱人家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你说能卖得上高价吗？实话说以前十两能买三四个像他这样的了，现在五六个不在话下。”
吴牙婆眯起小眼睛在院子内扫视了一圈，冷幽幽又道：“爱卖不卖，买了我还怕卖不出去倒贴米饭钱呢！”
所有人一听不由面面相觑，好像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去牙行买一个人也只不过五六两银子而已，现在世道不好，价钱自然不高，不过三两确实太少了。
众人心里不由可惜，这么优秀的小哥才卖这么点钱，亏死了！
柳三娘本来就不愿意让儿子自卖，现在见牙婆死命压价，她更不可能同意，“我们不卖，你走，你马上走！”
吴牙婆瞟了她一眼，“正主都没说自己不卖，我怎能走？”
柳三娘气得真想拿扫帚打人！
“大哥大哥，你不要跟她走，她不是好人！”
“大哥，我们家不能没了你，你不要卖了自己，好不好？”
“大哥，我也可以去赚钱，三两银子我会赚回来的，大哥不要为了三两银子就把自己卖了，不值！”
周东看着三个弟弟，心里头也是浓浓的不舍，逐一摸了摸他们的发顶，语重心长道：“以后大哥不在家，你们是家里的男子汉，记得要多干活，多听爹娘的话，照顾好爹娘和妹妹，知道吗？”
三个弟弟抿紧嘴唇不说话，只是泪眼汪汪看着他。
周东在县城打过工，对牙行的事多少知道些，牙婆开价如此低无非是想自己多赚些罢了。
“吴婶子，三两是不可能的，若你真的有诚意，十两。”
吴牙婆一听，险些要破口大骂，“十两？周小哥以为自己身上镶金吗？最多五两。”
周东想了想，觉得十两确实是高了些，不过五两也不是他理想中的价位，“八两，不二价。”
“五两！”吴牙婆一点不松口，“周小哥若不同意可以去牙行问个价，也许五两还卖不到，除了我吴牙婆再没别人出这么高的价钱了。”
岂料她话音刚落，一道‘啪啪’打脸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我出二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