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谢夫人之死（1）

日子是越来越冷了，白日里还是晴空万里，临到夜晚就变得凉风习习，转眼便是秋日，院子里栽种的花草已经换了一茬，两旁的树也时不时随风飘落下来，宁桃桃觉得冷，站起来把敞开的窗户关上，从里头插上栓。

宁桃桃抱着双臂，把突然激起的鸡皮疙瘩搓掉，问：“你娘就这样把柳姨娘给留下来了？”

这么一通听下来，宁桃桃只觉得，对付善良的人来说，柔弱就是最好的武器，柳姨娘三番四次的利用她柔弱的外表，欺骗了不少的人，不管是最开始乞求谢夫人将她留在谢府，还是被赶出谢府后骗取福田园管事的怜悯，助她重回谢府，再到最后跪着求谢夫人救她，柳姨娘简直把自己的外表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不仅是男人会怜惜楚楚可怜的女人，女人更是会对遭遇悲惨的女人共情。

谢阳把宁桃桃抱回怀里，先前双腿抱疾，每每夫人坐在他怀里时，他总是能扮演好临危不乱的柳下惠先生，可现如今，他不仅可以闻到怀里娇俏小人儿迷人的发香，还能真切的感受到那坐在大腿上软弹弹的臀肉，让他在回忆往事时总是怔出神，惹得怀里人在他腿上乱拱，于是一阵心猿意马。

“对，她那次和我娘见面的事，很快就被父亲知道了，他大发雷霆，想要处死柳姨娘，被娘拦了下来。”谢阳轻轻地下巴放在宁桃桃的脑袋上，桌上等着他阅览的信件已经这样摆了两天了，看那信封，是谢家军专用。

宁桃桃撇了撇嘴，埋在谢阳怀里，声音闷闷的嘟囔着：“父亲有什么好发火的，他不应该高兴才对吗？本来他只敢偷偷摸摸的把柳姨娘接回来，那你娘都同意了，他反倒是生气了。”越想越生气，果然这世间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又想要美娇娘，又想要好名声，哪有这么好的事？

“嘶！”谢阳吃痛，是宁桃桃生气的往他锁骨的地方咬了一口。

“然后呢？你娘真的是产后没有调理好才去世的吗？”宁桃桃擦了擦锁骨分明处的口水，若无其事的把谢阳的衣领理好。

谢阳摇了摇头，看向烛火的眼神逐渐飘忽。

“对外是这样说的，但我娘死了之后，不管是段府还是师父，都和谢府断了关系。”

十九年前。

“夫人，你快看，少爷好像长牙了！”

梁盼儿的肚子已经显怀，有段梅的帮扶，她也算在谢府立住了脚跟，从柴房搬到了春申院，伺候她的人也多了起来，此刻她正跟着段梅在郊外的山庄里避暑。

奶娘一听，抱起少爷凑近了看，欣喜若狂，扭过头对正在跟庄子管事谈事的段梅喊道：“夫人，少爷真长牙了！”

段梅合上账本，净了净手才冲奶娘招手示意她抱着少爷过来。段梅小心翼翼的从奶娘怀里把儿子抱过来，轻轻的掰着他的嘴，手伸进去在牙床位置摸了摸，确实有些地方凸起来了。

说来，谈正经事的时候不该带着孩子，但谢阳是早产的，一离了她就会哭啼不止，段梅只好时时把她带在身边，由奶娘照顾着。

“夫人真是好福气啊！少爷这么快就长牙了，以后肯定跟老爷一样是个英勇骁战的大英雄！真是虎父无犬子啊！”管事爽朗的笑着。

段梅本来笑着，听到管事后半边的话，笑容淡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阳儿若是能平平安安，哪怕平庸一辈子，我也是乐意的。”

阳儿已经够苦了，没足月就生来下来，不如寻常婴儿一样有活力，总是安安静静的，不哭也不闹，看得让她心疼。

“夫人可不能这样说，”管家摆了摆手，他是庄子上的老人，跟段梅打了几年的交道，自然比其他的下人要亲近些，“有老爷在，整个大成没有能欺负少爷的，况且少爷有你这么聪慧美丽的娘亲教导，怎么会是个平庸之辈！”

这些吉祥话段梅都笑纳了，见梁盼儿脸上带着倦容，贴心的问：“盼儿，你若是倦了，便下去休息吧。”

梁盼儿身孕快五月，肚子早就鼓了起来，段梅生过孩子，知道这个阶段的孕妇身子弱需要多休息，再加上今天她跟在她身后站了快一天，只怕腿早就肿了起来。梁盼儿确实支撑不下去了，每说一句话都在透支她的精力，她温柔的福了福身子，回道：“谢夫人怜惜，那盼儿就先退下了。”

段梅轻轻的嗯了一声，眼角的余光瞥到梁盼儿拖着笨重的身子一步一步地往外移，垂下眼睑望着自己的孩子。

对于梁盼儿这个人，段梅也说不准自己是什么心思，她求自己救救她，可是看了她身上的伤痕和她所描述的遭遇，段梅心中并没有燃起对她的怜悯之心，反倒觉得聂远做了她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那日在门外听到梁盼儿荒淫的叫声，见到梁盼儿浑身赤裸恬不知耻的贴在自己夫君的身上，她多想冲上去将那白条条裹在一起的两个人扯开，叫梁盼儿千刀万剐，让夫君追悔莫及。

是聂远替她解开了心事，段梅不想承认，可事实确实如此，在知道梁盼儿遭到非人的折磨之后，她心中的郁结突然就散了，她能够平静的面对日日来探望她的夫君，平静的看着梁盼儿在她身边夫人长夫人短。

梁盼儿生下孩子的那一天，就是她脱离红尘的那一天！她段梅才不是天真无邪的懵懂少女，她生长在勾心斗角的段府，即使在娘亲的羽翼之下，也见识了不少的肮脏龌龊之事。

她对梁盼儿恨之入骨，每每梦醒时分想着第二天就杀了梁盼儿，可一看到梁盼儿隆起的肚子，终究是于心不忍。

梁盼儿小心的往自己的住所去，这条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风吹得她心里更慌，不知是不是错觉，最近总觉得段梅盯着她肚子的时间越来越长，还总是露出诡异的笑容，让她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