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你不愿意?
慕容府
天空上挂着稀落的星辰,一弯斜月躲在一层云层后面,若隐若现。她搀扶着一身酒气的慕容珩,他眼睛里藏着雾水,行动间宛如正常人,只是仔细去瞧的时候会发现他的路姿颇许僵硬。
慕容楠扶着,不至于他走丢了。宝珠在后面跟着,时刻注意着他。
好不容易将他带入房间,他抬起眼皮瞅了瞅,确认无误后方才进去。苦了慕容楠,他可不是让人省心的,平日里不见哥哥甚少饮酒作乐,今日推杯换盏的,他醉的一塌糊涂。
慕容楠吩咐:“宝珠,去给少爷煮醒酒汤送过来。”喝了醒酒汤再睡,明日醒来减轻头疼。
“哎。”宝珠应下,提起裙摆推门出去。
房间安静下来,小斯打了温水过来,她接过净布亲自给他洁面,小斯脸眉头一皱说:“小姐,还是奴才来吧。”小斯比她长上五岁,叫古浊,从小跟在哥哥身边,名字是父亲亲自取得。思古而不浑浊,用来提醒哥哥万不可被现世金糜所获。
她撩起袖子拧干净布道:“不用了,等本小姐走后你伺候好他。”
布子擦在他俊逸的脸上,她看了晃神想到容殷那姑娘喜欢哥哥也无可厚非,哥哥芝兰玉树貌似潘安前途似锦。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那姑娘可是嚣张跋扈的代名词,哥哥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让她看上。
擦干净脸,宝珠端着醒酒汤过来,慕容楠软言让哥哥喝下。然后劝说他躺下,和衣盖上褥子,起身嘱托小斯别让哥哥着凉,她才回去。
回去的路上神态之间已有困意,秋风吹来她隐隐有些冷,树丛中布谷布谷的声音,不绝如缕。宝珠皱着眉说:“小姐,您也累了一天了,回去赶紧睡吧。”
她点头,两人的小院只隔了一个花园的距离,穿过花园就看见她的榭棋轩了。
她不喜宴会,在东丰皇宫的时候她连那些莺莺燕燕的晨昏定醒都省了,现在参加完宴会一身疲惫,她免了洗漱,直接换了睡衣躺下,不多久就眯下了。
睡着前,还听见房间关门木板相撞的嘎吱声。
第二日的时候,她睡到日上三竿还没起,慕容珩要去皇宫签订盟约,故天不亮穿上东丰朝服洗漱完毕,肚中空空坐上马车往皇宫赶,东丰的朝服是红色的,西岳的是黑色。他是上卿大人,红色的朝服上用金线和银线绣的丹顶鹤独然站立在湖水中,红色的朝服贴身顺从的滑落在马车上,他闭着眼睛假寐,嘴角紧紧抿着,细长白皙的手指覆在大腿上,摸着丝绸的面料。
旁边放着一个四方的盒子,盒子上刻着龙纹,里面装着一枚翠色的玉印。
马车一顿,他睁开一丝眼睛,古浊掀开车幔请他下去。
“少爷,皇宫到了。”
慕容珩彻底睁开双眼,红墙瓦绿的皇宫,朱红的大门,谭相带着一干大臣在宫门前相谈甚欢,他从马车中钻出,谭相向前迎去,胡须迎风颤抖,眼睛里一丝冷淡,假笑道:“昨夜歇息的可好,上卿大人。”
他颔首致意,吝色道:“不错。”
谭相的冷淡迎风长一般,直接布满满脸,一脸褶子的不满道:“哦,是吗?本相昨夜可是彻夜难眠。”
他今日带了一帮官员特意将他堵在宫门外,目的不言而喻,慕容珩脸上面带严峻:“若是年老失眠可以请芙蓉巷胡同口的吴大夫,他治疗失眠十分得力。”忽然想起他刚从偏门抬了一位小妾,含着祝福的笑意道:“若是不行,花柳巷巷尾的周大夫也不错,专治不举。想必谭相有了二位大夫,失眠是再也不敢找上来了。”
轱辘、轱辘的马车声传来,两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油亮的鬃毛迎风招展,马车轱辘过来,枣红大马冲着谭相打了个响鼻,他抹着衣袖擦脸,努力压下怒气,是摄政王府的马车,他惹不起躲不起还不成吗。
脸上的假笑变了几变终究挂不住,一甩衣袖,告辞。
容沉优雅的从马车中下来,瞧见谭相怒气冲冲的背影,慕容珩脸上漫出笑意,两人携手一同进皇宫,容沉半路冷嘲道:“他就是一个投机取巧的老匹夫,有几分本事也挡不住他作奸犯科,默许门生贪污强占田地。”想想,搧了扇折扇,大度道:“你不必搭理他,随他去折腾。”
慕容珩沉默,他说的这些东丰也有,看着高高的玉阶,睫毛重重一垂,道:“水至清则无鱼,你明知道他诸多错处还一再容忍,不就是他尚未动摇国本。”
他搧扇子的手慢了两分,摇头,留下他不过是为了让小皇帝安心。不然……
两人进朝堂,谭相不过梗着脖子反对了几句,就被容沉反驳下去了。利国利民的大事,盟约签订的格外快。他面对司徒少昊真诚的笑脸再度沉默,他说让阿楠来皇宫,他们两个一见如故。
容沉俊逸的脸黑成碳,周身散发着冷气,站在他旁边的大臣刻意的瑟缩了一下,怎么感觉周围突然降温了。
慕容珩淡淡道:“自然可以。”
司徒少昊眼睛眯成月牙,身后的狐狸尾巴摇啊摇,容沉冷哼。
下朝以后,他们一同往宫门走,慕容珩捏了捏手腕,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的说:“你想好你和阿楠的终身大事了吗?”
容沉惊诧的看了他一瞬,终身大事……随后狂喜,他是打算放人了……难不成是被司徒少昊吓着了。
慕容珩脸一沉,道:“你不愿意,那算了吧,我不勉强你。”
容沉拦住他,压住暗喜道:“怎么能算了,只要阿楠同意,我这边随时可以。”
到了宫门,枣红色的大马来回踢着马蹄,容沉上前顺了顺鬃毛,他在马的耳朵旁低喃俊风。宝马龇牙,甩着脑袋往他怀里拱。
他用力扭开马的脑袋道:“不如乘我的马车,我们也回去也快些。”
慕容珩点头,坐上马车,只觉摄政王府的马车确实宽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