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面圣
祁慧娘坐了一整天的马车已经很累了,还要骑马连夜赶往京城,身体很快吃不消了。只觉得小腹闷闷胀胀,每次马蹄起落似乎都能带动她的肚子飞起又跌落。
但是祁慧娘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孩子真的没了,只能说与她没有母子的缘分,她为孩子点一辈子长明灯祈福。
快马加鞭跑出二十多里之后,另外一条路上迎面有大队人马纵马疾驰而过。祁慧娘命令所有人下马隐在草丛里,等大队人马走远了才再次上路。
双喜问她:“祁大人,您相信关将军一定会听您的建议设伏?”
祁慧娘边在马上调整着姿势让自已尽量舒服一点,边淡然反问道:“为什么不信呢?”
双喜沉吟良久,才吞吞吐吐的说:“这种时候自在是在殿下身边的人才是功劳最大的,关将军万一舍不得这份功劳呢?”
“那他就连其他的功劳也没有了。”祁慧娘嘴角勾出一抹冷然的微笑,“我不知道他会如何选择,但是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已该做什么,杯酒释兵权的故事就不是故事。”
双喜怔了怔反应过来,立马背上出了一层薄汗。杯酒释兵权的故事他小时候没进宫时在戏文里听过,是说某位开国皇帝为了收回皇权,把辅佐他的将领都用毒酒毒死了。
这种戏文自然不会在宫里听到,但是这个故事双喜却一直没忘。这会儿听祁慧娘提起,先替她担心了几分。
“祁大人,有些话不能在皇上面前提……”
祁慧娘知道双喜是好心提醒她,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温和笑意,“多谢你的好心,不过我觉得这个故事里的皇帝并没有做错,兵权不同于其他,对于那些不听话的武将,就应该下重手惩处。不然国家怎么会安定?”
双喜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祁慧娘转头朝他笑了笑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指了指前面如同乌云一般的巨大城池,“前面是不是就到京城了?”
祁慧娘一行人是天亮后第一批进入京城的人,这个时间有很多人还在睡梦中,也有一些人家的主妇开始准备一家人的吃喝。
京城很大,祁慧娘前世生在豪门,嫁的也是豪门,除了出嫁或者偶尔走亲戚就没有机会出门。这会儿看到眼前笔直的街道,林立的酒幡,也被京城的大气磅礴震憾住了。
“这位夫人,请借一步说话。”
两位相貌过于阴柔的男子拱手示意祁慧娘往路边走,祁慧娘顿时心中警铃大作,暗暗握住了袖中的匕首,随时准备抓一个当人质逃离京城。
其中一个男子朝祁慧娘温和的笑了笑,“夫人不必惊慌,奴婢是奉宝安郡王殿下之命来接您入宫的。”
祁慧娘能确定自已一定没有见过这两个宫人,他们却在自已穿着男装的情况下,一语道破自已的身份,而且还搬出宝安郡王的名头,而不是直接说是皇上派来的,可见是知道她与宝安郡王的关系。
不管这两个人到底是谁派来的,等待她的又是什么,祁慧娘此时也只好乖乖从命。谁让宝安郡王和裴衡都在这里,她就算再谨慎也只能陪他们冒险。
祁慧娘一行人被接引到了宫门前,侍卫们被留在了门外,只有双喜跟随着祁慧娘进了宫。
那两位来接人的宫人一直十分温和有礼,不过祁慧娘也能感觉到他们态度的疏离,看似和气其实对她戒备很深,除了必要的指路什么的,半个字都不肯跟她多说。
一路逶迤着来到一处高大威严的宫殿前,一个宫人先行进去通报,另一个留在门口陪着祁慧娘,不咸不淡的偶尔说两句话,无非是关外的冬天冷不冷,之类的闲话。
一刻钟后去报信的宫人带了四个宫女出来了,先带祁慧娘去梳洗更衣,才带着她走进正殿。
祁慧娘知道宫里的规矩,并没有东张西望乱看,视线一直停留在鞋尖前面的一小块地方。宫人看她的眼神倒是温和了不少。
正殿进去旁边是皇上的寝殿,一位面容苍白浮肿的老人躺在御床上声息沉重。
宝安郡王跪在御床前,扶着老人的手贴在自已脸上,目光痴痴的看着老人半点不肯移开。一众宫人也都在他身后不远处陪他跪着。
祁慧娘进去之前,裴衡是唯一站着的人,看到祁慧娘被宫人带进来,眼中染着重重的忧虑之情看着她。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祁慧娘倒没有什么怕的了,上前三叩九拜给皇帝请安。皇帝抬抬手,自有宫人爬起来扶着她起身靠近御床,又示意她跪下说话。
祁慧娘跪在宝安郡王身后,皇帝推了推宝安郡王,“朕把你在民间认的义姐接进宫来了,你去跟她说说话。”
“我谁都不要见,只想陪着父皇。”宝安郡王嘟着嘴撒娇,头也不肯往祁慧娘这边转一下。“任是再重要的人,也比不上父皇半分。”
皇帝闻言轻笑起来,“能被你拿来跟朕做比较,可见你这位义姐对你很重要了。”
“是挺重要的。”宝安郡王也没掩饰,点头直接承认了,“她做生意的本事跟雁娘娘做针线活一样厉害,替儿子赚了不少银子。不然运河也没办法这么快修好。”
皇帝迷蒙的眼神凝聚了一点,“运河已经修好了吗?那你以后想去关外不是很方便?”
宝安郡王重重摇头,“儿子不去关外,就在京城守着父皇。父皇,您不能再赶儿子走了。”
“唉,玉郎,你给父皇说句实话,你真的只是担心父皇的身体才偷偷跑回来的?”皇帝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了,还是费了很大力气转头过来对着宝安郡王,像是要用这模糊的视线看透宝安郡王的内心。
宝安郡王一点迟疑都没有的张口就说:“当然是担心父皇的身体,不然还能是为什么?为了这天下?为了皇帝宝座?父皇,您总说我傻,我说您才真的傻呢。这天下本来就是我的,我如果不是担心您,何必日夜兼程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