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师父

祁慧娘从头天傍晚进了关城，到如今已经过去一整个日夜又大半个晚上了，侍卫们几乎把整座关城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找不到祁慧娘的身影。

裴衡还算勉强能沉得住气，心里急如火焚脸上还能忍得住。宝安郡王却越来越暴躁，要不是裴衡一再劝他不可乱发脾气在此时散了属下的心，他大概会发疯胡乱砍人了。

终于在子夜将近时，祁慧娘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身灰袍身材又瘦又高竹竿般的老头。

宝安郡王的眼里只有祁慧娘，第一时间冲过去握住她两条手臂，目光焦灼的上上下下打量她：“你没事吧，你这一天都去哪了，知不知道我……和裴大人找你找得多着急，你怎么就不知道早点回来呢。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裴衡当然并不比宝安郡王对祁慧娘的担心少，见到她回来心里也是又惊又喜，但是他对跟在祁慧娘身后的瘦老头却下意识的感觉到危险，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瘦老头，一边缓步走到祁慧娘与他之间，把两个人隔离开来。

好在瘦老头对他的举动没什么反应，裴衡稍稍放下心来，长揖到地向瘦老头道谢：“多谢老丈送内子回来，还请赐教高姓大名，仙乡何必，将来裴某定备厚礼登门拜谢。”

瘦老头绷着脸没搭理他，祁慧娘赶紧过来把瘦老头介绍给裴衡和宝安郡王：“这位先生是位隐世高人，姓名什么的就不用介绍了。我……累着了体力不支，昏睡了一整天，全赖这位先生照顾我。”

宝安郡王也替祁慧娘向瘦老头道歉，瘦老头上下打量他两眼，突然开口说道：“我要收她做徒弟，以后就是她的师父了。”

祁慧娘顿时傻了眼，瘦老头这是闹哪一出儿，之前说好的剧情可不是这样的啊，原本她是打算帮瘦老头树一树高人人设，加上是她的救命恩人，请宝安郡王带他回京城应该没有问题。

这老头怎么突然又说要做她师父了，如果是真的她倒是不介意，这一天多的时间里，她是亲眼见识过瘦老头的真本事的，只要指点她一点，就能让她受益非浅。

但是这老头不是一直鄙夷她，嫌弃她，总之各种看不上她，突然说出收她做徒弟的话，九成九是有其他的目的，并不会教她什么。

不教也没什么，祁慧娘觉得自已虽然没什么才华，不会作诗画画什么的，厨艺、女红也都很凑合，但是她觉得自已身上的优点也是挺多的，不说别的，赚钱的手段就连裴衡也自认不如的。

祁慧娘担心的是瘦老头突然有什么其他的打算，跟他定个师徒的名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师徒跟父子也没什么区别，那些当官的一旦倒台，学生老生都跟着受牵连的绝对不在少数，要不怎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

祁慧娘知道瘦老头不是一般人，脑筋似乎也不太正常，万一惹出什么祸事来，最后都得她帮忙收拾烂摊子。

祁慧娘的心里是抗拒的，但是却不敢说出反对的话来，如今她的命都是问瘦老头借的，一旦她拒绝，说不定瘦老头手一抬就直接解决了她。

为了活命祁慧娘决定还是忍了，故作惊喜的说道：“师父，您终于愿意收我为徒了吗？徒儿拜见师父。”

说着就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似乎是担心瘦老头会反悔收她为徒似的。

祁慧娘很饿，很渴，顾不上跟宝安郡王多寒暄，就接过裴衡端过来的大饼和开水，蹲在角落里大口大口的啃起来。

裴衡也不顾形象的蹲在她旁边，帮她把开水吹凉，边劝着她：“慢点吃，当心噎住了。”

祁慧娘伸长脖子用力把一口大饼咽下去，凑到大碗边上喝了两口开水顺气，才觉得肚子里有了点底，稍稍放慢了点进食的速度，边啃着大饼边跟裴衡小声诉苦：“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又东奔西跑的，快饿死我了。”

裴衡心疼得不行，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只能陪着她看着她把比她脸还大的一张又厚又硬的大饼全部吃进了肚子。

祁慧娘还想吃，裴衡不得不温柔却坚定的阻止了她：“饿了一天肠胃都空了，吃太多了会受伤的。过一会儿再吃好不好？”

“好吧。”祁慧娘依依不舍的放下大碗，裴衡拉过她的手帮她把上面油渍擦干净。

祁慧娘往四下里张望了一遍，确定瘦老头不在附近，凑到裴衡耳边问：“送我回来的那个老头呢？”

裴衡知道祁慧娘没吃饱，从怀里取出一小袋肉干喂了一颗在她嘴里，让她咬着尝点味道，边说道：“被宝安郡王带去套话了。你在哪里遇到他的？真的只是像你之前说的，你累得晕倒了，他刚好路过救了你？”

“当然不是，不过说他救了我也没错。”祁慧娘想起自已差点毒害了满城百姓就心情沉重，低声把遇到瘦老头，差点被他抓走去恕罪的经过跟裴衡简单说了说。

“其实我挺感激他的，不是他出现的话，这满城百姓都要命丧于我的手里，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裴衡抬手抚了抚她的头顶，柔声说：“有什么罪孽我们一起承担，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祁慧娘眼眶湿润伏在裴衡怀里，“我不用你陪我承担罪孽，只想跟你平平淡淡的白头到老。”

“对，白头到老，不管是平平淡淡还是承担罪孽，我们都一起白头到老。”裴衡扶着祁慧娘靠在自已身上，“你一定累坏了，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会儿吧。等到天亮的时候我们就进关了。”

祁慧娘的确又困又累，还是担心着那些中毒酣睡的百姓，努力坚持着不肯睡过去，含糊的问：“那个老头答应殿下会出手救人了是吧？太好了，我总算不用那么良心不安了。”

裴衡搂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得更舒服些，轻声哄着她，就像哄着撒娇不肯睡觉的三丫，“是的，他已经答应了，你只管放心睡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