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人约黄昏后

头花的制作和检查不需要祁慧娘操心，宅基地买下来之后一时之间又没有钱建房子，祁慧娘倒成了个闲人，一时间无事可做。 天气和暖了，三丫在屋子里闷了一个冬天，也想往外面跑着玩去，只是狗儿如今不在家里，没人带她去，她只能自已搬个小板凳在屋檐下坐着往院外看几眼。 祁慧娘看她实在可怜，便每天带她到附近走走，三丫高兴的什么似的，自已挎着小篮子跑来跑去的挖野菜。 祁慧娘如今住的房子在胡同一头，旁边就是一片空地，是当初冯家分给她和两个孩子的，只是空地过去就是河边，土质不好住不出什么来，冯家住在老房子的时候，也只是在这片地里种点萝卜、白菜之类的。 祁慧娘自然没空也没心思种菜，忙活几个月下来卖不到百十个钱，实在不值得。不过陪着三丫玩的时候，见那么大块地荒着又感觉挺可惜的。 想起上辈子庄头在河滩地上种的地环和芋头，种下去就不用管了，几个月后让人收起来就成，倒动了种一些的心思。 再说地环的花好看，开的时间也长，收的地环做成咸菜也爽口得很，便趁着带三丫去镇上玩的机会，顺便去杂货铺子打听了一下，买了些种子回来，让虎子帮忙种了一片。 芋头那东西这里找不到，自然更不会有种子，祁慧娘也只能做罢。 过了几天刘连成趁着夜色溜进了祁慧娘的家，隔着窗子低声跟她说：“后日我便要去高连镇，你如果要搭车的话，早些去村口等着，来回五十多里路，走晚了怕是天黑前赶不回来。” 祁慧娘这里刚答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道谢，已经听到他匆匆离去的脚步声，不禁抿嘴笑了笑。 看来自已的恶名真的很严重啊，坦坦荡荡搭个车，都弄得跟偷人似的要背着人。 高连镇比清远镇距离郡城近一些，规模也大一点，街上铺子多了几家，不过看路人的穿戴和铺子的生意，似乎也没有多富裕。 刘连成要去送货，祁慧娘在街口下了车，背着包袱慢慢逛了一会儿，然后找了个地方开始摆地摊。 上赶着不是买卖，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到处去找生意，只能用她用惯的办法，勾着生意主动来找她。 女人永远禁不住对这些小玩意儿的喜爱，不买也想围上来看看，祁慧娘的摊子前面很快就聚过来一群女人，只是不过年不过节的，女人们不会那么冲动的花钱，大多是只看不买。 祁慧娘不在乎这个，她的目标也不是这些女人，只要有人看就是好事。 “喂喂，谁让你在这摆摊的！”几个穿着公服的衙役扬着短棍把女人们推开，动手就要掀祁慧娘的摊子，骂骂咧咧的赶她，“走走，到衙门把税钱和罚款交一下，不然关你吃几天牢饭。” 祁慧娘人小身子骨弱，拉扯间差点摔倒，赶紧说软话求饶：“官爷饶命，小子家中穷得揭不开锅了，才想着做点小生意换些粗粮吊着命。” 衙役们只管骂人推搡，对她的求饶丝毫不加理会。还是旁边一个好心的大娘低声给祁慧娘提了个醒：“没有好处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镇公所可不是好去的地方，你拿些钱给他们吃酒，他们才会放你。” 祁慧娘暗道自已怎么连这个都没想到，天下乌鸦一般黑，清远镇上的衙门算是好的，其他地方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赶紧把刚卖的十几个铜钱连同荷包都递了过去，“几位官爷行行好，小子只卖了这几个钱，多的是真没有了。” 路人也帮着劝，衙役们才抢过荷包掂了掂，骂了几声穷鬼走开了。 祁慧娘这里整理着散落一地的小玩意儿，有好心的路人帮着她捡，也有爱占小便宜的，趁着她忙不过来，偷偷捡起几个溜了。 哪里都是好心人比较多，刚才还舍不得花钱的女人们，纷纷咬牙掏出钱袋子，你一个她两个的，向祁慧娘买东西。 祁慧娘苦笑着一概拒绝了，把东西拍了拍，拱手说道，“多谢姐姐们的照应，如果不是姐姐们帮忙小子求情，只怕小子要被关大牢受罪了。 这些小玩意儿不值几个钱，小子愿意送给姐姐们，请姐姐们千万别嫌弃。” 说着双手把小玩意儿递到每个人面前，无论如何都要人家收着。 还有什么比自已的善心得到回报更开心的事？女人们又是笑又是不好意思的，接过祁慧娘送上的心意，却也更不能白拿她的，把铜板扔在她面前就跑了。 “好好！小子有义，百姓们良善！这都是县令大人的功劳啊！” 几名官员站在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切，当中一位白面无须的官员，拍着手高声夸赞。 他身边黑黄皮肤的矮胖子，尴尬的扯了扯脸皮，勉强露出个笑脸，“不敢当不敢当，大人过奖过奖。” 裴衡在心里轻叹一声，怎么走到哪都能遇到这个家伙，而且十次有九次这家伙都得发生点故事出来。 祁慧娘也看到裴衡了，在陌生地方遇见熟人总是高兴事，眼睛一亮正想上前打招呼，顺便巴结一下那几个看起来就比他官大的。 裴衡似乎猜到她要做什么，投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 祁慧娘顿住脚步，朝几名官员远远行了个礼，就假装胆小，赶紧收拾摊子走人了。 偏偏那白面官员，似乎没看出黑胖子的尴尬，招手叫祁慧娘过去，语气亲切的问：“小子住在哪个村？家中都有什么人？” 祁慧娘眨巴着眼睛吱吱唔唔，“那个，小子叫小齐，我娘说是洪福齐天的齐。我娘在家等我回去吃饭呢，大人让我走吧。” 一副没见过世面，快被吓哭的模样。 白面官员顿时没了问下去的兴致，随意摆摆手示意长随赏了她两块银子，就带着大小官员往前继续视察去了。 裴衡路过祁慧娘面前的时候，瞪了她一眼，低声交代：“晚上到同福客栈来见我，我有话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