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招工

祁慧娘第一次招工并不顺利。 她所过之处，孩子们笑着骂，女人们撇着嘴嘲讽，老人们叫着自家娃娃的名字教训：“离那个扫帚星远点，别把霉运招家来。” 这样的情况下，她想找人说说招工的事，自然不可能做到的。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王金花提着个菜篮子去菜地，看见她认为报仇的机会来了，立马扯着脖子喊叫：“哟，这不是老二媳妇嘛，这是又穷得吃不上饭，过来要粮食了？啧啧，腊月在集上做生意赚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回来看望公婆，过年都不照个面。 现在穷了才上门来，真是好大的脸，也不怕人戳脊梁骨。” 祁慧娘正愁找不到机会说说招工的事，王金花的话让她灵机一动，扬起下巴做出得意的表情：“我还真看不上你家那点粮食，家里点心多得三丫都吃腻了，昨天下午还揪着糖糕打雀儿玩呢。 不怕实话告诉你，我现在的生意做得大着呢，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打算招几个工人帮我做活。 想着你总算是亲戚，便先来问问你，你若是愿意帮我做活呢，我也不白用你，你做一天给你算一天工钱，你不愿意帮我做活，我可就找别人了。 到时你别说我发达了不肯拉扯你这样的穷亲戚。” 说着从腰上解下一个荷包在手上掂了几下，发出铜钱碰撞的哗啦声。 这副作派直接把王金花气炸了，指着她的鼻子跳着脚骂：“呸，真以为赚了几个小钱就由着你得意起来了？还让我给你做活，赚你的工钱，想瞎了你的心了！” 又朝看热闹的邻里嚷道：“大伙别听她胡吹，她分开出去的时候，箱子里连十个铜板都没有，腊月里赶了一个月的集赚了些钱，之后谁看见她常往镇上去了？分明就是拿着那几个小钱故意来恶心我的。” 祁慧娘挑眉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继续抖着荷包说道：“你别管我赚没赚到钱，总之我现在需要女工帮我做针线活，在我那里做也可以，带回家做也成，做一件给一件的钱。 人品不好、做活不精细的我还不要呢。大伙谁愿意做往我家里详谈，我少给一个工钱，你们直接拆我的房子就是了。” 没人接祁慧娘的话，歧视她排挤她没问题，谁让她命硬霉运重呢，但是真能为了几个工钱拆她家房子，让孤儿寡母没地方住？这种缺阴德的事可没人愿意做。 祁慧娘等了片刻见没人报名，故意长叹一声，从荷包里抓出一把钱来随手扬了一地，朝几个孩子说：“拿去买糖吃吧。”然后施施然回家去了。 陈大嫂做着针线等祁慧娘回来，听说她招工失败的过程，不禁担心起来。 “看来村里人都不愿意来，你真要去外村招人吗？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根不知底的，万一耽误了你的正事怎么办？” 祁慧娘出去一早上口渴了，端着碗喝白开水，老神在在的说：“别急，财帛动人心，再等等着看。” 陈大嫂抿着嘴笑：“进了一趟郡城，还会拽文词了。” 祁慧娘意识到自已不小心说了她的身份不该说的话，笑了笑解释：“小时候偶尔会听见我爹读书。不说这些了，三丫念叨吃面条，我总弄不好，要不劳烦大嫂帮我做几碗？正好叫虎子和小虎也过来吃。” 陈大嫂立马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往厨房走，“不是当你的面吹牛，做面条我可是一把好手，只是家里少有机会做这些精细吃食。等着，我一会儿就弄好了。 虎子和小虎就不过来吃了，两个皮小子不用吃的这样好，给我们三丫吃就是了。” 到底祁慧娘还是抢着往盆里添了两碗面，三丫吃不完，叫了虎子和小虎过来一起吃了。 饭后虎子便出去干活了，小虎倚在陈大嫂身边回味着刚才吃的白面条，咂吧着小嘴说：“如果能经常吃上白面条就好了。” 三丫从自已的小荷包里摸出两块糖分给他一块，“我也喜欢吃白面条，以后我娘给我煮的时候，我留一半给你。” 陈大嫂看着两个孩子好的跟亲兄弟似的，叮嘱他们好好玩不要吵嘴，拉着低声商量正事。 “明日我带小虎回趟娘家吧，我娘家那个村人口也不少，应该能有人愿意做活。只是路上不太好久，派活收活都得有人过去。” 祁慧娘信旧是那句话：“不急，再等等。” 陈大嫂不知道她要等什么，又不是能说会道的人，只好带着孩子先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把饭菜摆上饭桌，招呼陈大和两个孩子吃饭，就先往祁慧娘家来。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给我句准话，不然我都不知道该不该今日回娘家去。” 祁慧娘抬头朝她一笑，起身拉着她进屋，让她看空出一半的针线笸箩。 “昨天天黑以后，有几个女人已经过来接了活回去做了，我对村里的人不熟，天晚了又不好去吵你，就一人少给了几件。都在一个村住着，做完了再来取也方便得很。” 陈大嫂半张着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已的声音，“嗐，这些人真的……算了，不耽误正事就好。那我就回去了，那爷儿三个正吃饭呢，我晚点再过来跟你说话。” 祁慧娘把她拉回来，按坐在炕上，盛了碗瘦肉粥放在她面前，“来都来了就在这里吃了再回去吧，早上的粥煮的多了些，我和三丫吃不完。等会儿我还有正事要跟你说。” 祁慧娘是想让陈大嫂帮打听着买块地建作坊，头花好卖是好卖，利润却太低了，最主要的是谁想学两天就学会了，很难做成大生意。 所以她想尽快把木簪作坊建起来，只是她人生地不熟的，别人又不愿意搭理她，只能请陈大嫂帮她这个忙。 陈大嫂没有多想，一口就答应下来，“行，等会儿我就帮你去村长家问问，看看村里有没有合适的宅基地了。” 祁慧娘却笑道：“你要想好，你这次替我出面，跟我交好的事很快就会被所有人知道。你不怕被我连累了名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