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恶客登门

目的达成，祁慧娘也没掩饰自已的欢喜，笑着道了声谢，约定好明天早上在村口碰面的时间，然后背上木桶先往进里走。 走出几步又跑回来，摸出几个鸡蛋放在刘连成车上，又笑了笑，转身跑走了。 刘连成垂眸看了看那几个鸡蛋，轻声叹了口气，他从三年前去郡城学艺就没怎么回过家了，回来之后听他娘说了几句冯二栓被新媳妇克死的事，也没放在心上。 他是真没看出祁慧娘是女儿身，更没想到会是那个不守妇道跟冯二栓私定终于，又在新婚当天克死冯二栓的小娘子，不然他就算穷死也不会在今天去镇上卖柴，就不会跟她扯上关系了。 但是再不愿意也已经答应祁慧娘帮她送货，刘连成做不出言而无信的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估摸着祁慧娘已经到家了，才挥着鞭子催青骡进村。 刘老娘是苦命人，娘家姐妹多，七、八岁上就被卖到刘家当了童养媳，受的罪就不用说了。成亲没几年生了儿子，在婆家的日子稍稍好过了些，没几年刘连成的爹病倒了。 没个男人支撑家业，每天还要大把银子请大代吃药，家底很快空了，连欠了一屁股债。 刘连成十七岁那年刘老爹咽了气，刘老娘人前哭得声嘶力竭，背后却恨不得放鞭炮庆祝，刘老爹再不咽气，她和刘连成都得被拖累死。 十七岁的大小伙子连没说上媳妇，刘老娘着急却也没办，还是刘连成自已争气，跑去郡城找了个镖行学徒。 走镖是提着脑袋的买卖，给的工钱却放，刘连成用三年时间还清了家里的欠债，正好孝期也过了，刘老娘打定主意不让他再出去了，就在这里稳稳当当娶房媳妇，有一把子力气种地也饿不死。 刘连成不忍心拒绝母亲，又不愿意在家里闲着，便用这两年存下的私房钱，买了头青骡，往镇上送柴赚个油盐钱，开了春还打算找些拉货的活，总之也是个闲不住的人。 刘老娘见儿子回来了，迎上前亲亲热热的问寒问暖，“怎么去了这么些时候，中午在外头可吃了？锅里帮你热着饽饽着，我去给你端来。” 刘连成拉回刘老娘按回炕上坐着，蹲在她面前头倚在她膝头：“娘，我都这么大了，哪里连吃饭这种小事还要您操心？您坐着，我卸了车就来陪您说话。” 儿子这样孝顺，刘老娘觉得这一辈子的苦都值了，抚摸着刘连成的额头，含笑点头：“中，我儿让我坐着，我便坐着不动。” 刘连成卸车的时候看见祁慧娘留下的几个鸡蛋，迟疑了一下拿进屋里交给刘老娘：“路上捎了个人，没钱给便拿了几个鸡蛋算做车钱，娘晚些煮来吃。不必舍不得，吃完了我再买来。” 刘老娘看着自已的儿子哪哪都顺心，晚上早早煮了晚饭，没舍得煮鸡蛋吃，打了个荷包蛋娘两个一人分了一半。 祁慧娘家里的晚餐也有鸡蛋，一人一个水煮蛋，剥了壳沾着盐水吃，三丫每一口都得细细品味半天才舍得咽下去。 能吃上鸡蛋狗儿心里也高兴，好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从小这些东西只有堂弟有资格吃，从来都没有他和三丫的份，如今终于吃上了，有一种夙愿得偿的感觉。 但是狗儿还是不能认同祁慧娘这样大手大脚花钱，虽然这些钱买的东西，大半都是吃进了他和三丫嘴里。 祁慧娘没理会狗儿阴晴不定的脸色，吃完饭忙着检查之前生的豆芽长势如何，又重新生了一桶。 以后有骡车运货，一桶就不够卖了，祁慧娘想着再多生一些，找不出合适的家伙什，只能把屋角的酒坛子搬出来，打了水清洗几遍先凑合用。 狗儿也自觉过来帮忙，正忙着，院门声响，紧接着推门走进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来。 狗儿神色僵了僵，叫了一声“伯娘”，三丫扔下没吃完的半碗粥，奔到狗儿身后躲着。 两个孩子的举动，让祁慧娘皱了皱眉头，如果不是平时对孩子不好，孩子怎么可能见了她像避猫鼠一般？ 妇人没有理会两个孩子见到她的反应，理直气壮的直接进了屋，没脱鞋直接坐在了炕头上，一眼看到炕桌上的鸡蛋壳，伸手拈起来问到祁慧娘脸上：“瞧瞧瞧瞧，娘儿几个在家里吃鸡蛋，也不知道给公公婆婆送几个去，秀才家的小姐就这样尽孝的？” 又骂狗儿和三丫：“外人不知道心疼老爷子老太太就算了，你们两个从小是老太太抱大的，也只顾着自已吃喝，真真是两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狗儿低头揉着手指不敢答话，三丫紧紧贴在狗儿身后，看都不看伯娘一眼。 祁慧娘心里的火气压不住了，这是她的家，这个妇人这样大模大样的作威作福，是谁给她的勇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是分了家的，各人过各人的日子，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大嫂眼红我家吃鸡蛋，要不我们搬回去跟你和二老一起过？” 妇人噎了噎，朝祁慧娘翻了个白眼，手里的鸡蛋壳“啪嗒”一声摔回到炕桌上，扯出块粗布帕子擦着手。 “分家了也不能不认公婆，孩子也不能不认爷爷奶奶。我也懒得跟你废话，过年了，孝敬老人的钱什么时候送来？” 祁慧娘差点被气笑了，分家时冯家人的嘴脸，她可记得清清楚楚，要不是怕人说闲话，恨不得一粒米都不舍得给她们。 才过去几天就来要孝敬钱，亏她怎么好意思张的开口。 妇人见祁慧娘冷笑着不说话，紧接着加上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如今在镇上做生意呢，我家大丫、二丫亲眼看见的，你可别给我说你没钱。” 跟这种不要脸的人生气真犯不上，祁慧娘拍了拍衣摆坐在炕沿上，伸手拉过三丫搂在身前，好以整暇地说：“我是做生意了，也赚钱了，而且赚的不少，你今天来只见着我们吃鸡蛋了，前两天还吃羊肉了呢。 但是那又怎样，我就是不给你，你不服气可以去村长那里看看分家时的文书，上头可没有过年孝敬这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