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盆冷水

王金花做姑娘的时候就泼辣，嫁进冯家连着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腰杆子硬着呢，跋扈惯了哪里会把祁慧娘放在眼里？ 拍着炕沿直着脖子吵嚷：“还真别拿村长吓唬我，把县太爷请来，也没有不孝敬老人的说法。你克死二栓兄弟的帐老太太还给你记着呢，我是可怜你，想借着过年让你送点孝敬过去，缓和一下关系，你别狗咬吕洞宾。” 连软硬兼施连哄带吓的，还真是会说话，可惜祁慧娘上辈子可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论说话三个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王金花的段位在她面前还真不够看的。 “你不必说的这般好听，我也不必你可怜。你若真有这般好心，心疼心疼你的两个侄子侄女就是了，如今家里粮食暂时够吃了，你把家里存的白菜萝卜送几棵过来，给孩子们加个菜。我替孩子们多谢你了。” 王金花见祁慧娘油盐不进，枪头又转向了两个孩子，探身狠狠拧了狗儿的耳朵转了一圈，咬牙骂道：“没良心的白眼狼，养你不如养条狗。” 祁慧娘没想到王金花会突然对孩子们下狠手，反应过来赶上来拦着晚了一步，眼看着狗儿的耳朵被拧得通红，气得抄起剪子就往王金花身上招呼过去。 “打我骂我使得，打我的孩子我却忍不得，我今日便跟你一命换一命，省得我的孩子以后再受你的气！” 王金花看着寒光闪闪的剪子，再看看祁慧娘咬牙瞪眼不管不顾的狠劲，嗷呜一声跳下地，没命的往外跑。 “疯了，扫帚星疯了！你等着，我告诉婆婆来收拾你！” 祁慧娘上辈子罚过很多下人，但是还是第一次亲自动手跟人拼命，感觉完全不一样，有点后怕，又有点畅快，说不清楚。 扶着门框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劲来。两个孩子挤在一起看着她，见她看过来，三丫小心翼翼的伸手来接她手上的剪子。 “娘……伯娘跑了，剪子我帮你拿着。” 祁慧娘怕吓着孩子，笑了笑把剪子交给她，“慢点走，别伤着自已。” 狗儿见没事了，跑去关好院门上了闩，回到外屋默默收拾王金花逃跑时踢翻的木桶。 祁慧娘叹了口气上前帮他，轻声问他：“是不是害怕了？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和三丫。” 狗儿神色复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干活，半天才说：“我不疼……你明日给爷爷奶奶送点东西吧。” 祁慧娘以为狗儿是胆小，笑了笑拍拍他的头，安慰他说：“没事，分家文书上写的明明白白的，他们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狗儿张了张嘴没说什么，把撒了一地的豆子捡起来，重新用温水泡在木桶里，回东屋去了。第二天有刘连成的骡车坐，祁慧娘把生好的两桶豆芽都带上，这东西不需要什么手艺，用不了几天就能被别人学去，趁着现在还是独一份的生意，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饶是这样还是不够卖的，大冬天的没什么新鲜菜吃，豆芽爽口好吃做法又多，最关键的是价钱还便宜，两个钱就能在桌上添个菜，谁家也不会省不得。 早早的就把木桶里的豆芽都卖完了，祁慧娘依旧请卖鸡小哥儿帮她看着木桶，把提前留出来的两个，一包送去裴府，一包送到小丫头家。 这次小丫头的母亲叫住了她，态度比之前缓和了许多，“你这豆芽好吃，明日送二十斤来，我家里要待客。” 祁慧娘点头哈腰的答应着，趁机帮小哥儿拉生意：“奶奶家里待客，想必也需要鸡鸭蛋？我有个兄弟，家里养的几十只肥鸡，年下正好想找买家。” 妇人盘算了一下，点了点头，“既如此你让你的兄弟拿几只过来，不好的我却是不要的。明日宴请的是族老，不说你们糊弄人，还以为我们拿大，待客不尽心，我可丢不起这人。” “哎哎，奶奶只管放心，保管个个都是好的。”祁慧娘连声答应着，趁机恭维道：“奶奶家果然富贵，刚进腊月就待客。” 妇人面露得色，漫声说：“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再说我们家官人要赶回郡王府迎接宝安郡王就藩，年是没法子在家里过了。” 祁慧娘心头剧震！宝王郡王她自然知道，今上与琴妃娘娘的儿子，也是最小的儿子，从小被今上带在身边亲自教养长大的。 只是藩王满十五岁才可就藩，她记得前世病倒前不久，宫里才给宝安郡王过完十二岁生辰，难道她眼一闭一睁，已经过去三年了？ 那她的敏姐儿不是已经在那个吃人的国公府煎熬了三年？ 勉强奉承了妇人几句，祁慧娘失魂落魄的来到大街上，被寒风一吹才渐渐回过神来。 不管是不是过去三年，她回京的决心不会变，她要救敏姐儿出火坑的计划也不会变，只是她要更快一点，一定要赶在敏姐儿定下人家之前，成为有资格替狗儿求娶她的人。 小哥儿听说祁慧娘替他拉了个大生意，欢喜得又拜又谢，拉着她说什么都要请她吃肉包子去。 祁慧娘原本没心思吃喝，不过距离跟刘连成约定好的回程的时间还早，便跟小哥儿去脚店坐坐。 不想一进脚店，就看到裴衡一身青布长棉袍，端坐在桌子边上慢条斯理的喝羊汤。 对敏姐儿处境的忧虑，让祁慧娘很想不顾一切的冲到他面前去，求她给自已提供一个尽快发展的机会。 她有一肚子的赚钱的路数，只要一点本钱，有人能给她撑撑腰，她就能很快赚到钱，赚到很多钱！ 她可以把赚到的钱都孝敬给裴衡，只要一个名，让她能顺利进入京城名流圈子……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热切，裴衡抬头看过来，与她目光微一接触，就嫌弃的转过脸去。 这个举动如同一盆冷水浇在祁慧娘头上，她如今只是个名声扫地的妇人，有什么资格说自已能替裴衡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