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昨天救下的少年

“这是唐老爷家，我是唐老爷的女儿，这院子是唐家的院子，篱笆是唐家篱笆。” 唐明晞气定神闲指着两人脚下，厉声道：“你们脚下的土地，是我唐家的土地，这还不算偷？” “我、我们就来这溜溜！”壮硕那个梗着脖子说道。 “行啊，你家在哪，我也去溜溜。” 那两个小孩已经被唐明晞的气势吓成了鹌鹑，唐明晞走进一步他们退一步，“我也去你家拿点东西玩玩，我娘说了，那也不算偷。” “……你娘不是已经死了么？” “是啊，不在了。”说着，唐明晞朝旁边的空气偏了一下头，“对吧，娘？” 顷刻又将头转回来，“我娘说晚上要去你们家做客呢！” 俩小孩眼睛都瞪直了，好一会才察觉唐明晞说的是什么，尖叫一声，屁滚尿流地跑了。 唐明晞在继续后头喊：“晚上记得备好贡品香纸，要是我娘吃得不开心，可是要闹情绪的！” 又是一声惨叫声起，高个子那个一脚摔进水沟，吃了满嘴泥，蛤蟆似的爬起来继续跑。 唐明晞一顿操作，将两个小孩吓得回家找娘，她这些举动全都落在了身后屋子人的耳中。 屋里的少年靠在床头，看着已经醒了好一会儿，日光从窗口照下来，给他脸浅浅打了一层光，眼皮微垂，有种不符合少年的沉稳感。 在唐明晞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终于抬起那深邃的眉骨，透过纸门看向外头的两个人影。 “唐姐姐真厉害，把他们都赶走啦！”外头的陆铭兴奋得蹦蹦跶跶，一不小心就扯到了伤口，又是一连声的“嘶”。 疼痛声似乎让他想起了一些事情，“哎呀”一声就穿过篱笆跑了，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哎！” 唐明晞不知道他想干嘛，但看他那着急的样子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连忙跟了过去。 陆铭翻出院子转个弯，沿着屋檐阴影“吱呀！”一声就没影了。 唐明晞疑惑地走进，才发现阴影里头有间小屋。 由于被唐家的祖宅遮挡，这屋子完全埋没在阴影里，远处看着就是漆黑一片。 屋里也是阴气渗人，长久不见太阳让这里弥漫着腐朽和潮湿，还混合着药味和烟味，诸多难闻的味道夹杂在一起，吸入肺腑既呛人又反胃。 “……铭儿。”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阵阵咳嗽声音，将唐明晞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屋脚的床上坐着一个老人，她佝偻着，身体像木枝，完全看不到一块肉，衣衫松垮地披在身上，堪堪撑出个形，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铭儿？”老人得不到回应又叫了一声。 “奶奶我在！” 陆铭的声音是从更远一点的地方传来的，有点闷，随着他话落又传来“吱呀”一声。 漆黑的屋子出现了一点光亮，陆铭满身烟火气走进来，一手端着药壶一手端着碗，除此之外还带来了一身的烟。 “咳咳咳！” 老人被烟呛得又咳起来，又促又急。 “奶奶你没事吧？”陆铭用脚将门关了，屋里一片漆黑，但他习惯了似的，两手端着东西走到桌边放好才点起蜡烛。 屋子一亮，这才发现门边站着的人，“唐姐姐！” “……谁？”角落的老人咳得声音沙哑，喘了一口气才继续问道：“谁来了？” “唐姐姐啊，就是唐老爷的女儿，她回来了！”陆铭说道。 “……唐小姐？”老人一听，连忙要起来，“怎地让她进我们这脏屋，弄坏身子可怎么办？！” 经老人一提，陆铭才发现这个问题，但他想要赶人也来不及了。 唐明晞走到床边拦住要下床的老人，“您别动。” “……唐小姐，我那孙儿冒失了。” 老人抬起头，一张脸满是皱纹，两只眼睛也深深凹进去，看着有些瘆人。 唐明晞皱起了眉，纵使她不懂医理，也知道这老人再不好好医治，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老人很敏感，立马发现了眼前人的情绪不对，枯瘦的手抵开唐明晞，低下头，“老婆子久病多年，模样有些丑……让唐小姐见笑了。” 语气低微且弱，带着淡淡的自我嫌弃，是常年以来拖累家人的懊丧又无可奈何。 唐明晞还未来得及解释，陆铭就开口了：“哪儿啊，唐姐姐不会嫌弃的！刚才她还帮我把赵三武和李陈给打跑了，要是嫌弃干嘛要踏进我们屋子！” 老人很快抓住了话头，“你又去打架？” 不小心说漏嘴，陆琛“呃”了一声。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惹事不要惹事，你个子小——”老人说着就咳起来，喘着粗气，“打不过人家，……你哥在县里读书，我这把骨头都快入土了，真伤到，谁能去救你？！” “……我”陆琛站在那里，局促不安。 “婆婆，陆铭是因为我家的篱笆被拔了才打架的，您别怪他”唐明晞给老人顺着气，“我还得谢谢他呢，不然我家院子的篱笆都要被扒光了！” “……真的？”听到是去帮唐明晞忙，老人这才松口。 唐明晞点头：“真的。” 说话间陆铭已经将药端了过来，唐明晞闻到了一股子烧焦的味道，“这药熬过头了。” 陆铭：“……我一直盯着的，听到声响离开了会儿……”哪想到出去就是干架，回来之后药都糊了。 唐明晞摇头：“糊了的药对身体不好，换一碗吧。” 陆铭没动，那股局促不安的劲又来了。 这药是他哥哥省吃俭用买来的，倒了可惜，而且，这是最后一副了。 老人开口：“没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喝这些东西也是吊着，药效多点少点都没事，铭儿，帮我拿过来吧。” 这时唐明晞才注意到，陆铭家境不好，药买来得不易，正要说点什么，门外边传来了一道低磁的声音：“这药里头黄芪的量太大了，老人家身体受不住，你这样只会害了她。” 谁？ 三人同时看向门口，就见门口站着一个高瘦的身影，日光在自身后打下，让人看不清他脸，却远远地透出威压感。 “呜呜”两声犬叫传来，门口爬进一只黑白的小东西，颠颠地走到唐明晞脚下抓着她裤管。 看到熊猫唐明晞这才想起，门口那人是她昨天救下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