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恩露重

直至万俟家族身影消逝不见，初宴也没能完全缓过神来。

他可能都没察觉到喜服衣袖一角已被攥成一团，玉合欢轻轻覆住他的手背，那不断收紧的手指才停止动作，继而一点点放开。

衣角从他掌心滑落，玉合欢微俯下身，轻轻抚平褶皱，浅笑道：“说好要一起弃过往，怎的又深陷其中？你瞧，我们犯过的错，就像这皱起来的衣角一样，抚平就好了。”

“难啊。”初宴微微扬首，缓缓回转身子面朝灵海的方向空望，他的眼中复现出六年前长雨落花那日时的离殇。

叹了一声后，他目光依然定定望着家乡，接着道：“恩深情露重，哪能轻易抚平。我原以为母妃和阿姐是我生命中的光，但没曾想母妃是我以为的光，而阿姐……”

玉合欢也沉默了。

“我何尝不是也以为锦岚是我生命中的光……”

这会儿两人都陷入了这个“曾以为生命里有光”的沉重话题里。

正当他们谁都没有心情再发声时，耳边又传来一声娇唤：“师父师娘，忘记同你们说了，这个伪琴心有暂且瞬移的效用，我和阿兄先前用它暂返过龙族，你也试试看能否回家。”

两人齐齐望去，只见万俟凝心去而复返，单手掌心上摊，那枚伪琴心自她掌心上方悠然然飘到初宴眼前。

玉合欢见状又在心里嗟叹一声：“深爱总难故作洒脱，公主看似放下了对初宴的情，但她自始至终都从未放下过他。唤两个人目光却仅对着他一人，就连这伪琴心也是毫不犹豫就转手给了他。”

初宴面上忧色未褪，仅轻轻“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万俟凝心知道他心情不佳，不再打扰，简单告知完如何驱使伪琴心后，便再度离去。

没迈出几步她又回头，笑容嫣然：“师娘，你和师父现在面对的是同一困局，你莫只顾着自己伤心，也要多关切师父啊。小徒这回真的告退啦。”

万俟凝心说完，头也不回地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