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常穹

烈日当空，湖面波光粼粼，三五鱼儿水中嬉戏，湖边游人观风赏景，好不热闹。 临湖的酒楼的约五层高，精巧雅致，用以筑楼的材料更是上好的柏木，房梁随处雕着兰芝、松柏等林木花卉。 然而这雅致的阁楼，今日其中一间屋子却充盈酒气。 酒壶被撂在桌上发出砰地一声。 云杉对着门外毫无形象地大喊，“小二，再来几壶酒。” 萍湘楼的醉春光入口甘醇，酒香四溢，让人不知不觉就能饮的忘记时间空间，沉溺其中。 此刻他已经醉的不像样子，眼睛迷蒙地半睁，脸被酒气熏得通红，嘟嘟囔囔地让店小二上酒。 云杉太阳升起时进入酒楼，足足喝到了正午时分。 片刻之后，店小二端着酒菜，满脸迎笑，“客官，来嘞。” 云家公子可是个大客户，掌柜的吩咐过了，他可得把人招待好了。 云杉突然袭来一阵尿意，站起身来打算下楼解决一下，却正好和上来的店小二撞到了一起。 人倒不要紧。 店小二手上的汤汤水水尽数洒在了云杉的身上。 昂贵的葱绿丝绸衣衫上酱红色的汤汁，汤汁和酒香味混合，形成一种很奇怪的味道。 关键是云杉的面子挂不住了。 这让他怎么出去见人。 怒火中烧的云杉一把扯过还愣在原地的店小二，“你不要你的狗命了。” 店小二被勒的脸色通红，喘不过气来。 “说话呀。” “咳咳……”店小二拍着云杉的手，他要怎么说话，他说不出来呀。 就在店小二性命危机的紧要关头，掌柜的从敞开的门外进来了，“哎呦，云公子这是怎么了。” 见掌柜的出现，云杉松开店小二的衣领，双手一展，语气不善，“你看我这身衣服，都被这个没长眼睛的小子弄脏了。”云杉说完，瞪了一眼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店小二，店小二感受到云杉充满恶意的眼光，抖得更甚。 掌柜的跟人精似的，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云杉刚进酒楼，就知道这个客人是带着怒气来的。 和自家伙计的冲突，多半也是这个云家公子错更多。 但是天大地大，客人最大。 店小二看掌柜的一脸严肃，诺诺地为自己辩解，“掌柜的，是这个客人突然站起身来……” 掌柜的李奇没等店小二话说完，上前一巴掌呼在了店小二的脸上，店小二的脸顿时红了一大片。 “客人还没说话，什么时候轮的到你了。”李奇瞪了一眼店小二，“滚下去。”只有这样子处理，今天才有可能善了，希望这个云公子不要再追究了。 然而云杉并没有如李奇的愿，“掌柜的，你是公正的人，这个店小二以下犯上，今天的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云杉迷糊的脑子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怎么样处置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店小二。 李奇没想到这个云杉的心眼比针尖还小，斟酌着送上解决的对策，“今天客官您的所有酒菜都算到我的头上，下次来我再送您一桌好酒好菜。”李奇微微俯身，“您看这样可以吗？” 店掌柜的处理办法合情合理，若是一般人早就硬撑下来，但是云杉并不是一般人，云家家大业大，云杉又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物，别说是一桌酒菜，就是十桌酒菜也没有他的一句话重。 云杉冷笑一声，“这就是你们的诚意，看不起我们云家的人是吧。” 摆明了今天要是不开了小二不能善了。 李奇深深地闭眼，再睁开眼底同样怒气四溢，说出的话不容置喙，“你立刻收拾东西离开。” 云杉的意思掌柜的清楚，要是不开除这个小伙计今天这事就没完，搞不还还会闹到什么地方去。 店小二扑通一声跪下，嚎哭，“掌柜的，您让我去哪里啊，这就是我的家，离开了这我实在是没有地方可去了啊。” 店小二跪着干嚎还不够，还望掌柜所在的方向扑过去，抱着掌柜的大腿，继续哭。 云杉看到这一幕及其满意，店小二的哭声传到他耳里简直是天籁。 他眯起眼睛，像看戏一般看着店小二的丑态。 “走吧。”掌柜的拍拍店小二的肩膀。 店小二看哭没有用，站起身来擦擦眼泪，不再挣扎，回房间去收拾行李了。 掌柜的躬身询问云杉，“云公子，我这样处置您还满意吗。” 云杉摆摆手，“以后就这样处置。你在提两壶酒上来。” 以后要是这样，我们店还能不能开了，掌柜的面露笑容，内心腹诽。 掌柜的前脚刚离开，后脚进来一人。 这人面容俊美，体态风流，通身气派却非常人，左手拎着一个酒壶，右手端着一只酒杯。 进来之后，自顾自地坐在云杉旁边的位置上，为自己和云杉倒了酒，十分熟捻，“发生了何事云公子火气这么大。” 云杉见对方是生面孔，警备地看着对方，“你是谁？” 来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在下常穹，家父是常家家主常满。” 常家虽也是大家族，但是京城中的宴会很少见常家人的踪影，云杉从未见过常穹这个人。 “你来干什么？” 常穹晃晃酒杯，“来酒楼当然是喝酒啊。” “你喝你的酒，我喝我的酒，我心情很糟，别来烦我。” 似乎知道云杉心中所想，常穹状似无意道：“听说最近云家大小姐婚事将近，恭喜了。” 要是搁平常，云杉早就掀桌子了，但是常家的人也不是他能惹的，他端起酒杯，喝一口闷酒，“有什么可恭喜的。”他最亲近的姐姐马上就要为了家族离开他，嫁给他不喜欢的亓景，嫁给一个废物，这辈子就要毁了。 有什么好恭喜的。 常穹看云杉反应，低声问道：“怎么了，亓家和云家门当户对，云小姐和亓公子才子佳人，很般配啊。” “那个亓景能配得上我姐姐？”真是笑话。 太好笑了。 云杉听了这话笑出了眼泪。 喝的上头的云杉丝毫没有觉察到一件事。 明明是刚定下来的婚事，为什么常家的人会知道。 常穹试探道：“我和亓家少爷不是很熟，听说前段时间去天恒派了，想来是个高手了。”亓景刚进京，常家就动用各种资源，将亓景的各种情况调查地一清二楚。 包括他在天恒派的种种事迹表现。 “高个屁手。”亓景要是高手，他就是天王老子。 常穹不置可否，“哈……” 他当然不会傻到当人的面表达对别人的不满。 “这世界上的事情各有各的发展，咱们只是普通人而已，很多事情并非我们能左右的，云公子，这件事情我们要看开。” 云杉就是看不开才来这里喝酒的。 “我从小就没有了母亲，父亲忙于家族事务，一直以来都是我姐姐照顾我的，虽然我们只差了两岁。” 不只为何，看着常穹的眼睛，云杉就想爸所有的心里话说出来。 “亓景那个废物，武功练的一塌糊涂，都不是我姐姐的对手。” 常穹耳尖一动，“云小姐竟然会武功，人不可貌相，我以为云小姐是纤纤淑女呢。” “我姐姐的武功比我高很多。” 云婵的秘密就被喝醉酒的弟弟全抖了出去。 幸好今日云婵不在，否则云杉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常穹看云杉如今心理防线薄弱，伸出手在云杉面前一旋，掌心闪耀紫色光芒，云杉心神不定，瞬间被对方摄住意识。 今日他就先通过这个傻小子探探云家的底细。 云羽那个老贼还想着左右逢源，周旋在亓常两家中间，吃遍两方好处，他怎么能如了他的愿呢。 常穹看着神色木然云杉，问道：“云家这次在朔方死了多少人？” “三万大军。” 真是废物。 云家练兵水平可太差了，朔方那边只有一万人马，云家却折进去了三万大军。 常穹继续问，“你父亲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云杉摇摇头。 “你父亲前几日去亓家都谈了什么？” “姐姐的婚事。”云婵的婚事在云杉心里最重要，所以云杉什么不说这个都不会不提。 可是在常穹那里这个确实最不重要的。 “还有呢？” 常穹催动体内更多妖力，控制着云杉，“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一问三不知。 常穹撤回妖力，没有支撑的云杉砰地一声头磕在了桌子上，“唔。” 好疼。 看云杉清醒，常穹表情瞬间变成关心的样子，“云老弟，你没事吧，抱歉，是我刚才没有扶住你，让你倒了过去。” 本来都这么傻了，还能不能更傻一些了。 没想到云羽那个老东西，家族事务竟然还没有让云杉接手。 想到云婵会武功。 常穹一惊，难道他是想让云婵接手家族。 随即摇摇头，要是老东西要让女儿接手，是断然不会让云婵嫁去亓家的。 所以是他想太多了。 常穹看了一眼云杉，云杉对家族事情一无所知，可能纯粹是因为这个小子朽木不可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