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闹事的
坐在医馆内的陈谷河一脸忧愁。 陈启明后脚刚走,风嫣然便派人到医馆告诉他这一消息。 “这几天还请陈大夫多多留心,提防好陈家的任何行动。”小钱气喘吁吁地扶着门,向陈谷河汇报了茶行的情况。 陈谷河眉心紧锁,没有应答。 “若无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小钱丢下一句话,便径直离开了。 陈谷河有些骇然。 风嫣然竟没有过问他与陈家的关系...... 与陈启明这么一往来,陈谷河与陈启明之间的矛盾,直接上升为陈氏医馆与李氏医馆之间的抗衡。 风嫣然非但没有因此质疑他与陈启明之间的关系,还挺身而出,以李氏医馆之名应战,令他万万没有想到。 陈谷河心中对风嫣然的信任便又增加了几分。 “来客了!”门外的伙计大喊一声,陈谷河登时收敛了心神。 一名矮小佝偻的男子一瘸一拐地拖着腿走了进来,左手还扶着腰部,正“哎哟哎哟”地叫唤着。 “这是怎么了?”见男人一脸痛楚,陈谷河忙迎上前去问道,“是摔着了吗?” 正是如此。 这男人名唤徐英才,是一个砌墙的瓦工,就在三日之前,他在替一个大户人家砌屋顶的石墙之时,不慎从高处跌落,幸亏得地上铺满了稻草垛子,他才捡回了一条命,可也因此扭伤了腰,摔坏了腿。 “我起来转了两圈,感觉还能走路,便没放在心上。”徐英才哭丧着脸,本就皱巴巴的一张老驴脸显得更加悲惨,“谁知在家躺了两日,这腰却越来越痛,腿都肿得穿不进鞋儿。” 陈谷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徐英才的右腿果真如他所说的那般,肿成了一根木棍那般粗。 他伸手摸去,指尖刚刚触及肌肤,徐英才便呲牙咧嘴地痛呼了起来。 还好没断。 陈谷河收回了手,脸色舒缓了不少。 “你也是命大。”陈谷河掀开徐英才脏兮兮的白背心,不仅是腰部,徐英才的后背也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红痕,“从高处跌落,也没有伤及骨头。” 徐英才低着头,呢喃道:“那便好,那便好。” “其实你这伤势并不打紧,在家静养二十日便可好全。”陈谷河打量着徐英才破破烂烂的装扮,“若我给你上针疗、敷药,那你便基本可以正常行走生活,且修养时间可缩短至七日,但在这期间,还是不可以干重活粗活。我把话放在这儿了,无论如何,都是必须静养的。” 徐英才支支吾吾着问道:“那……那这药钱?” “针疗四百文,药草三十文,若是我煎好给你,五十文。” 换做曾经的陈谷河,怕是要狮子大开口,单这一个针疗,少说也要二两银子。 徐英才却仍面露难色,一双布满青筋的黑手不知所措地交叉着。 “其实你这病,不治也罢,干躺着休整也能好。”见状,陈谷河叹了一口气,向徐英才道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只是如此一来,他便挣不着几个铜板了。 虽说风嫣然替他开了一家医馆,但她却又限制他的收费标准,导致这唯一的生计来源实在是有些微薄了。 来李氏医馆看病的,十有八九都是付不起其他名医馆昂贵的医疗费的穷苦人家,若得知自身并无大碍,大多都会选择静养好全,也是为了节省一笔医疗费。 因此,大多时候,陈谷河只能收一笔低价的就诊费。 但也正因如此,在病患们感激得痛哭流涕,就差磕头认亲之时,他也能感受到几分风嫣然所说的医者仁心。 然而,徐英才却连连摇头,咬咬牙道:“我治!” 陈谷河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咱,咱们做工的,不能上工就没有饭吃。家里还有媳妇儿子要养,干躺二十日,他们哪有饭吃?”徐英才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但急促的呼吸声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情愿。 “那便依你。”陈谷河从后屋里拿出细针和药草,扶着徐英才趴到了床上。 “大夫,这,这疗程过后,我当真可以立刻正常行走了吗?”趴到床上后,徐英才又不放心地问道。 “自然。痛楚少说可减少八成。”陈谷河仔细地用药草为他擦拭伤处,再用细针扎入特定的穴位。 他手法娴熟,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一边治疗着,他还能一边抽出神来和徐英才唠嗑。 “哪家大户挑这时候刷墙呢?” “最近在修墙的也只有陈家一家了吧。”徐英才微眯着眼,似乎是快要睡着了。 陈家? 陈谷河手上的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工作:“真是压榨苦工。” “可不是嘛。” 五个时辰过后,陈谷河把最后一根针从徐英才的后背上拔下,再用纱布拭去多余的药草,然后拍了拍半睡半醒的徐英才。 “好了。” 徐英才坐直了身子,扶着自己的侧腰,笑道:“似乎真的好了不少。” 说罢,徐英才便要下床。 就在他的右脚即将触地的那一刻,徐英才却忽然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伴随着一声闷响,他右腿一软,整个人狠狠地跌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了?陈谷河心中一慌。 不可能,这个方子不可能有问题的。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徐英才便开始高声叫唤,他悲亢尖锐的嗓音吸引了不少人在门外偷看。 “你这个骗子!把钱还给我!” 陈谷河想要上前看看徐英才的腿,后者却反应更快,用双手死死护住自己的右腿,遮挡住陈谷河的触碰:“别碰我!你这个居心叵测的骗子!” 徐英才继续大声咒骂着,虽然语无伦次,但大意便是旧事重提,说陈谷河在陈家如何行骗,用些对人大无好处的黑药。 听着徐英才的叫骂,陈谷河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这徐英才摆明了是来闹事的,结合他的身份,最有可能性的猜测,便是他是陈家派来搅局的托儿。 风嫣然早已提醒过自己,但他还是栽在了同一个手段上。 陈谷河懊丧地锤了锤脑袋,脑中已开始思忖着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