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巨石滚落
很快,云稚初就深切地体会到什么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 那玄衣公子自岿然不动地让她指尖腾起的火苗肆意在他面前移晃着,云稚初一无所获,只见火光映照下,玄衣公子的脸上还戴着半张蓝白交绘的狐狸面具。 瞧她那踮脚叹气,两眼望穿秋水的模样,玄衣公子顿觉她这番动作神情很是有趣。 “本尊的姿容,你看得可还满意?”玄衣公子故意逗她。 “满意,满意,十分满意!难得小女子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有人的脸上能长出个狐狸面具的。” 云稚初怏怏不乐地站平了脚,把火苗收回自己身边。 “你还真是防备,见人都要戴着面具,莫非是貌比潘安,身似卫阶,生怕别人将你看杀了?” 狐狸公子的夜视能力可比云稚初这个夜盲强了不知多少倍,不用借她的火光,都能看清视线范围内任何一处的微小变化。 他虽然不知道云稚初口中的潘安卫阶是何人,但云稚初的话里的意思他还是能听得懂。 “自然是要防着你,本尊这般俊美非凡、逸群绝伦。倘若被你看了去,从此日思夜念、神魂颠倒,要以身相许怎么办。” 狐狸公子挑眉说道。眸光流转,犹如夜幕中闪烁的寒星。言语间似真的担忧云稚初会从此黏上他,心忧不已。 好一番忧愁感伤,听得云稚初脖颈间的青筋直跳,这男人是孔雀公主变得么?自恋加妄想症晚期? “那你大可不必担心!本姑娘就是看上一朵花、一株草,也不会看上你这个自大狂!”云稚初气呼呼地说道。 “如此甚好,本尊也不会喜欢一个麻烦精。你能早日悟道,也免去了诸多潜在的烦恼。”狐狸公子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若不是现在二人身陷黑黝黝的碧水洞中,云稚初差点就以为自己是什么仙童转世、误入歧途的尘缘弟子,而面前这尊大神是哪位仙家派来点化她的尊师。 “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妖怪的帮凶还是过路的大神?”她没好气地问道。 “本尊自是来助你的,怎么见了恩人的面,反而不似之前热情了?”狐狸公子勾唇一笑,玄色的洒金衣摆在一片乌黑的山洞里格外惹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云稚初冷冷瞪了笑得像狐狸似的男人一眼,非常不相信他还能做出什么好事来。 “切莫辜负了本尊一片好意。” 狐狸公子对云稚初的冷言冷语置若罔闻,只见他衣袖一甩,人已经瞬移到了她身边。 云稚初腰上骤然一勒,腰带已然被人牢牢提起,悬空而起。 “这就是你说的助我?我自己也会飞好吧。”她疑惑道,这男人方才还避她如豺狼虎豹,仅是片刻功夫,却连靠近她都毫不迟疑? 是因为看她立下flag之后,对她放心了? 狐狸公子提着她,平稳地飞到上方一处凹陷形成的岩石块上,欲松开她。 “若是简单的御空飞行,本尊还真不会帮你。”狐狸公子扫视四周。 云稚初在黑暗中有些恐高,拽了拽他的衣袖,不让他松手。捻来一缕火苗点燃了右侧方岩壁上烛台,火光瞬间照亮了两人身处之地。 正是在洞穴的上方,还有很高的空隙,能到达现在他们所站的第二层,目光所及之处,岩壁上大大小小的窟窿洞口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所以你是要听声辨位,找到这洞妖的主穴?”倘若在空旷的街市上,她还能分辨声音的来源。 可这碧水洞设的障眼法实在是杂乱无章,只是口径能过人的洞口,少说也有二三百个。 “还不算太笨,右三处那块白色鹅卵石可看见了?去取下来。”狐狸公子像师长教育愚钝学子那般欣慰地点点头。 “你看好了?不会是取下来洞就塌陷了吧。”云稚初已经飞到了对面右三洞穴下的落脚处,指着上方那块白石头向他质疑道。 “塌了对本尊有什么好处?叫你取便取。”狐狸面具下的一双凤眼微眯。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云稚初背向他,飞身摘下了那块嵌在岩缝中的白石头。说来也容易,那白石块是后来人为放进去的,轻轻一捏便离了岩缝。 她感知着洞口没什么晃动,正想把手心里的石块扔给狐狸公子。 只维持了片刻的平静。 突然,一阵熟悉的地动山摇传来,云稚初正好还站在悬石上,暗道不妙。 顶上一块大石滑脱出来,情况危机之时,她才发觉自己的法力只恢复了一半,隔绝之术偏偏无法催动,与那大石避无可避。 她都来不及闪躲,闭了眼等那大石与她来个相向碰撞。 脑海中忽然闪过了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是原主在赴勾神婚宴当日,以一己之力抗下摇摇将倾的天门柱,红衣少女飒飒英姿,挥剑断柱于南天门前。 交织放映的影像两相重叠,一时竟让她产生了旧忆重现的错觉。 一片寂静, 没有碎石掉落发出的声响, 也没有预知而来的疼痛。 云稚初睁开眼一看,一团泛着蓝光的法力屏障包围了自己,将她与外界碎石滚落的危险隔绝开来。 方才她取下石块的洞口已经被炸开出三丈高,宽阔至极。 身侧,狐狸公子翩翩而至,蓝色的结界正是出自他手。 “算漏了一步,不过你也没伤着,本尊来得可还及时?” “走了,这石头你留着吧。”感情玩的不是自己的小命,还有心情问她。云稚初把手心里攥着的鹅卵石丢给他,兀自穿过结界往炸开的洞口而去。 自打她穿书以来,叵测遭遇桩桩件件纷至沓来,在她身上应试个没完没了。 如今又蹿出个狂妄自大的家伙,真不知是福是祸。 狐狸公子随手收过石头,也没有丢。转而不慌不忙地跟上了云稚初的脚步,饶有兴味地追问道。 “你是哪个门派偷跑出来的弟子,叫什么名字?” “无名派,云稚初。”她胡诌道。 狐狸公子却不相信。 “小稚初…本尊怎么瞧,你这火苗虽小却不似凡间之物,到人界来做什么?” “我还看你不像是好人呢!遮遮掩掩的,偷跑出来的?”云稚初自动忽略了他那声‘小稚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本尊方才搭救了你,转眼就不像好人了?你这过河拆桥未免也太快了吧。” 狐狸公子一时被她呛得有些语噎,云稚初有句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他的确有些原因是要避一避宫里那些催他的琐事。 “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善人?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狐狸公子?”云稚初嘁了一声,敷衍他。 “无妨无妨,本尊向来矜贫救厄,不计回报,小稚初无须挂记。” 狐狸公子讲的一番慷慨直言,云稚初侧目睨他,讲的这般仗义凛然,好似之前毒舌的人不是他,真是像极了一只狡诈的狐狸。 两人前行着,眼前光景逐渐开阔起来,连岩壁也像被利器精细打磨过,本是黝黑的洞府转眼间变作了地下行宫。 敞亮来源于行宫顶壁上嵌着的一块块荧光石,绿幽幽的荧光石映在清池荷花上并不瞩目,惹眼的是那方覆盖上了一层青衣的白玉石凳,荧绿得着实晃眼,真不知这行宫主人是什么喜好,非要拿这种荧光石照亮。 直到走近些,云稚初才看出那石凳石桌上并非只是被荧光石映得绿,而是那上面就长了一层薄薄的青苔,怕是许久都没人清扫过。又是青苔,这行宫主人总不会喜欢坐在青苔上吧。 想到这个奇怪的可能,她刚想再凑近些看看,这方石桌凳上是不是有人坐过的痕迹。 只是还没凑近,人就被狐狸公子一把拉了回来。 只听得他缓缓开口道:“本尊不喜身边的人,太过邋遢。”―― 小剧场: 稚初:这人好不要脸,厚脸皮的说辞究竟是和谁学的? 帝辞:近朱者赤,近初者黑。 稚初:……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