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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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的本能使得这些新弟子吵嚷着不肯待在此处，迟则生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说：“师兄，你带他们先走，我再找找五师兄，只怕这裂缝支撑不了多久。”

“不行，我先送你出去。”他嗓音喑哑，气势凛冽，全然没有往昔的平易近人，只是紧紧抓住我的手腕，手上传来的压迫令我蹙眉。

我极力撇开他的手：“别说傻话了师兄，你送他们回去，我保证随后就到，你若执意不从，我不生气师父也不会饶你，听话。”

“那你等我回来。”他御剑而起，天隐剑身放大数倍，一干人等随他而去。

我颌首目送他离去，师兄还是顾全大局，只要我态度强硬，便不会令我为难。

幻境好比心魔，想来师兄的术法高深玄妙，才会深陷幻境囹圄难以自拔，我一眼能看穿的假相他却看不出，这说明他的修为委实比我强出太多太多。

而说起这个姓于的我气就不打一处来，非仗着老爹是太师处处压我一头，连架也不能愉快的打一场，什么芝麻绿豆的小事都要上报大加宣扬一番，我爹为此也没少给我白眼和体罚。

眼前景象再也没有什么变化，我唯有边走边喊：“五师兄，于冬至，于狗蛋！有没有人？”饶是我喊破了嗓子也无人理睬。

于狗蛋这名字也不是白来的，我听说这家伙幼时生了一场大病，险些丢了小命，宫中御医江湖郎中开尽了药方也不见起效。

太师夫人不知听谁人说起个贱名好养活，就起了这么个小名，还别说，总这么叫唤没过多久真有效果，再后来逢人都狗蛋狗蛋的叫唤，府里头的下人不敢吭声，我是头一个笑话他的，故而结下了仇怨。

再后来他骂我妖女我就骂他狗蛋，总感觉我们不在一个频道里交谈。

不过五师兄短时内能聚集如此多的弟子，我不知该说他厉害还是怎么，他这辈子最大的魔障应该是谁偷吃了他的鸡腿吧，只要将那人抓起来痛殴这事也就过了。

“五师兄，开饭了呦！”

“于狗蛋，你老爹来看你了！”

我也不知瞎晃了多久，终于见健硕的五师兄拎着昏迷不醒的于冬至走过来，简直热泪盈眶，搭着他的肩膀一同出了幻境，众弟子仍在外头等候，俱都一脸凝重。

原是众人合力将这门最后一丝缝隙撑住容我三人脱身，否则早就闭合。幻境最后的光晕消散化作虚无，我问：“大师兄，以后考核该如何是好？”

“幻境一事你不用担心，只是，现在我命你速速下山去。”大师兄将天纵送交我手中，劈头盖脸对我就是这么一句话。

“下山？”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师兄所授剑法我还未能习得三阶，术法更是不成，现在下山为时尚早。”

他拉我到一旁凉亭，面色沉重。

起初他不甘不愿递出那封家书，那时明知迟早会演变出日后事端，仍想横加干预。

师父说他不该插手苏家的因果，他与师父打了个赌，如果师妹短时内解得开九连环，便不过问，没成想她果然聪慧，一切回到了正轨。至此他明白一人之力不能战胜天道，该发生的事避无可避。

“记住，从今往后，你不得以神霄宗弟子自称。”师兄这话中藏着无奈，带着决绝。

“我不知道师兄你在说什么，我没做错什么，你不能剥夺我的身份。”师父不在，宗门上下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可我还是觉得我十分无辜。

“不必多言，你擅离职守以致铸下大错，剥夺弟子身份已是最轻的处罚，总之你要记住，这里再不是你可以来的地方，走吧。”他扭头不再看我。

“让我见师父。”我知道一切有了定数，仍是流下泪来。

“不必多言，这是师父的意思。”

我终究不敢再为自己辩驳：“我知道了，在宗门数年师兄师侄们对我照顾有加，我想跟大家告个别。”

“毕竟同门一场，也好。鸳鸯蛊发作起来疼痛难耐，这小瓶里的药丸可以缓解。至于池沥，人妖殊途，你与他保持距离自然为上。”他将包袱马儿交予我，神色复杂。

我昏昏沉沉间翻身上马，挥别众人，如果神霄宗也不能收容我，我还可以去什么地方？天可怜见，我连于冬至儿时种下的仇恨还没有了断，不令他叫我声姑奶奶我如何甘心。

我这一道上走走停停花了四五天才找到一座城镇，离京都永安城并不遥远，但我心里感到矛盾，究竟去是不去？我本可逍遥快活浪迹天涯，何必多事再和这座城捆绑？

回首往事，私心终究战胜了我的理智，毕竟这个地方还有人欠我一笔账未算清，我是发过誓的。

亏得我多吃了几年米饭，目光不再像从前那般浅薄，一味冲动想着快意恩仇。其实我是个纤细无依的柔弱女子，打打杀杀这种粗活非我所愿。

薄暮冥冥之际，我找了个旅店投宿，打算明日进城，每日操练，已经很久没睡过这样安稳的觉了。

我曾被通缉过，刺杀皇帝却不是小事，即使过了五年，我却不敢肯定这通缉令是否撤销。唯恐被人认出这双紫瞳，于是我施术掩盖，与常人无异。

我对永安城并无什么深刻印象，只记得有一回陪同司徒烈在在车上见庙会时热闹非凡。我向来不爱往人扎堆的地方去，便想绕街而行。

虽然身上银子够我花上一阵，但毕竟没个来钱的手艺，我迟早得坐吃山空不可，转念一想我可以给自己找份差事，且这份差事不能妨碍了我的讨债计划，这就有些为难了。

永安城的人口流动量非常之大，茶楼酒肆最是不缺跑堂伙计，一介女流不容易在此立足。我转悠了半日，对我的未来甚是担忧。

后来我路过一处名为翠微居的花楼，外头揽客的女子说要免费请我吃茶来着，还夸本公子相貌白净俊俏，气宇非凡，这话深得我心，我倒没怎么谦虚推辞就跟她进入。

再后来这位女子不知不觉就坐到我的腿上，肆意撩拨，一块香帕在我跟前荡漾了数回，偶尔也喂我几口酒吃吃，我实在饿得狠了，只顾挑拣碟里的饭菜，并不管她，忽然间醉意上涌，没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竟在大街上将就了一宿，我低头寻物，天纵捆在腰间不曾丢失，可怜了我那袋银子不翼而飞，简直天地失色，欲哭无泪。

彼时我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手段叫做明偷暗抢，一心以为自己遭了打劫，只能更加坚定寻找一份谋生差事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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