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云在青天水在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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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汉人，他穿得有些随性，黑色的衣服，松松垮垮的衣领，头发随便扎成一把，但他衣服下挂着一只玉佩，是红色的。

只是那块玉佩，就让他整个人在小绿洲这里气氛有些微妙变化。

玉佩代表身份，是血楼的人，红色代表地位，他非常厉害。

而他来了，没进城，反而在城外转悠，就看了看那些奴隶。大家看出来了，他想买奴隶。于是各家各户都朝他嚷嚷起来，用各种方言，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

汉人看起来很满意大家对他这么积极，又转悠了一圈，时不时这个奴隶看看，那个奴隶看看，两手也缩在袖子里，也没看出来对哪家的留下心思。

她察觉这是个好机会，被血楼买走，也好过被什么歪枣买走，省得自己真的没办法逃出来。她来外域可不是给人当奴隶的。

于是，她紧紧盯着那个汉人，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信又自然，好像就觉得那个汉人会买下自己一样。

这种事不难做到，脸上挂着一套，心里想着一套，这些年这种事她做得太多，轻车熟路。但同时，她也有些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对此刻的危险仍是轻忽了。

本来这种境况是真的非常危险，她不会武，没有钱，全身上下值钱的就那块藏起来的白玉佩。而且她现在有听不懂的话，脖子手上都被锁链锁着，实打实处在困境里，随时都会丢了小命。

但她却没有一种实感，自己真的遭遇了危险的实感。估计是自己太自负了，京城里这些年太顺风顺水了，殷家发展不错，许多事分给大家去做不用她一个人扛着，她甚至还有时间种花了。

嗯……

自己好像真的太闲了，不然为什么自己敢一个人跑到外域来。

很快，汉人注意到了她。

实际上，她看起来真的太突出了。她看起来邋邋遢遢，十足十的奴隶样子，但她那双眼，气定神闲看着他，却没有一丝害怕犹豫，像是看老朋友一样。

不由得他靠近了，看看是不是真的老熟人。

好吧，事实上并不是，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年轻的少年。

大汉见他来了，问他是不是要买奴隶。他想了想，开口报了第一个价钱。

大汉和其他人商量了下，勉强同意，但随即汉人拿出了一整个小袋子，丢给了他，说了一句话，是外域通用的栗人话。

“全部人我都买了。”

很快，他们这些奴隶就在大汉笑嘻嘻的脸色下跟汉人走了，才没走几步，汉人想了想，犹豫了下，又拿出小钱袋，接着把城外全部奴隶都买下来了。

一时间，城外比城里还要热闹。

她感到疑惑，血楼原来是这么心善大方的吗？还是这个汉人这样的作风？豪气一挥，不抢不压，用钱买奴隶，而且一买就是几十个人，她粗略一数，五十以上。

汉人买了奴隶，接着像赶羊一样，带着他们离开了小绿洲，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她认出来是小绿洲旁边另一座废弃的古城，只是这里比小绿洲还要残旧，地上都是碎石头沙子，一些只剩下地板的屋子，墙壁屋顶什么的早就被风吹没了。

这里很安静，只有寒风吹过呜呜的声音，除了奴隶们之间铁链的声音，就是脚步声，奴隶们之间被训练的很好，他们没人敢说话的。

一进了古城遗迹，她旁边，有一个奴隶脸色变得非常苍白，惊恐万分盯着周围。她看了一眼，原以为他是第一次见，被吓坏了，谁知他嘴里忽然冒出一句栗人话。

“屠宰场。”

这句话太特别了，他一说出来她就注意到了。因为栗人话里没有屠宰场这个词语，这是中原话，也就是以前血楼楼主建的那个训练杀手的地方，西曾经待过的，屠宰场。

她不由得注意起这个奴隶，他看起来很年轻，年轻和她差不多，或许更小，他那双眼警惕又惊恐，像是知道不少事。

“你说什么？”她主动问道。

奴隶看她一眼，没有低头也没有不屑，就是看了一眼，又继续警惕着周围。

她说的是栗人话，她的栗人话自认学得不差，于是又问道。“屠宰场，你刚刚说了这句话，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少年奴隶很警惕，没有回答她。

她想了想，问他其他的事。“我听过这个地方，但我没待过，以后我们会不会变得很惨？”

少年看着她，慢慢点头。

好吧，她大概也猜到了。

去屠宰场就去屠宰场吧，购买这些奴隶，应该是血楼日常补充人手。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熟人……她认识的熟人也就只有歌扇和九段，虽然不抱希望会遇到他们，但现在也没办法，希望能碰见他们吧。

穿过古城遗迹，接着远远可以看见一些平房屋顶，靠近了些，才看清那些都是土砖搭建的平房。外域的人大部分都是游牧，会搭建房子的一般都是汉人，外域里什么人都有，有这类汉式房屋也不稀奇。

来到门口，就见门顶之上的梁柱坐着几个人，他们看起来更像是守卫，只是不是站在地上，而是守在梁上。她留意到，刚好是梁上的位置，能够掩护他们，才不至于在这种一眼看尽千里的地方太突出。

守卫看见打头的汉人，并没有对他们这些奴隶多注意，就放行了。

一进了屋里，随着唯一的门被关上，感觉屋里比屋外真的暗了不少，她一时眼睛还不能适应。屋里的空气中充满各种恶心的味道，都是陈旧和死人的味道，要不是她记着自己奴隶身份，第一个反应就是捂住鼻子和嘴巴。

屋里的情况出乎她意料，一看就看得出来，这是个牢房。

里头蹲着各种各样的奴隶，总的来说，离门最远的地方，哪里有角落，哪里就蹲着一大批奴隶。他们各种肤色，各种模样的都有，男的，女的，唯一相同的，就是年轻。

他们被赶进屋里，大家像是不用多言，立刻就学着他们的样子蹲下，能藏进人群里就藏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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