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誓卫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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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天空有许多乌云正在积聚，让月光显得有一些惨淡，但还勉强能看得见路，宋子离家已经不远，已经到了宋府附近的几条街道，由于街道上的商铺都是宋家经营的，所以现在都打烊去参加家族大宴了……

“爹，我回来了！我找到一个大宝贝，但被人抢了………爹，我回来了，我这次找到了好多药材，还捡到了一颗黑珍珠和一块黑炭……爹，我回来了，刚才有个为老不尊的人欺负我……哎呀，到底应该怎么解释嘛？”宋子一个人慢慢走着，经脉的伤还隐隐作痛，让他感觉头重脚轻，他用手心碰了碰自己的额头……

“好像有点发烧呢！”又累又渴还有点饿，心里一直想着等会应该怎样跟家主解释家族大宴迟到的原因……

再转过一个巷子就能看见宋府了，但宋子却看见了自己骑出来的露月，在一边角落低着头，宋子便走上前去，“露月，怎么不直接回家呀？丢下我一个人就跑了！是不是怕我爹骂你，所以不敢回去？”

露月低吟了一声，宋子笑道：“好了，我不怪你！走吧！”宋子想伸手抚摸它的脖子，但是手一触碰到它的脖子，宋子的笑容瞬间停滞了，马儿的身体在剧烈地发抖，“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怎么了？”

宋子的灵觉散了开来，立刻感觉到宋家那边的有些异常，他感觉到有不少陌生的气息，可是却一点也没有热闹的声音，没有碰杯饮酒的吆喝，没有五彩绚丽的烟花，宋子把身上的布袋挂在露月背上，这动作又扯动了经脉，宋子眉头一跳，但没有做声，对着露月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待在这别跑！”轻声走到街道的转角边上，小心地探出脑袋……

他见到好多人，好多马，宋子心里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但是他没有贸然现身……

“快快快！装好快走，跟上前面的兄弟！”一个看似领头的对其余的人命令道。他们都穿着黑色轻甲，骑着黑马，足有上百人，每个人都提着钢刀，还有几个人一摞摞地从宋府里搬出一些东西，翡翠扇，玛瑙如意，都是值钱的珍品，让宋子吃惊的是，他们身上的戾气都很重……

“走吧！那个不要了！走！”那个领头的命令另一个人放下了一尊过重的金罗汉，驱马带领那队人离开了……

因为眼前的一切太过陌生，宋子看着这一切，许久才反应过来，见到人全部离开了，才往宋府跑去，他想着先不去理会那些人，找到爹就什么都清楚了，但是他刚刚迈进宋府的门槛，脚下一软，摔在地上，因为……尸体，满地的尸体，鲜血铺满了地砖，浸透了地毯……

那些失去生机的面孔宋子很熟悉，姑姑，二叔，贺家伯伯，二胖，李家表妹，曾表哥……宋子的脑袋一片空白，静静地扫过每一个脸孔，赵叔倒在一棵铁树旁，身怀绝学擒风掌的他，手臂竟然被齐齐切断，血滋润了铁树下的泥土……

地上还有不少兵刃，其中有些是刚才那些黑衣人留下的钢刀，却没有黑衣人的尸体，想必那一方已经把他们的尸体运走……

毫无生机的寂静让人害怕……

“爹……爹！”宋子大声喊着，爬起来冲向正厅，正厅只有几具佣人的尸体，宋子又跑到后花园，烟花整整齐齐地摆在角落，好几缸酒原封不动地摆在角落，但几根柱子已经被削碎，是被汹涌的剑气打碎的，“玲珑剑！这是玲珑剑的剑气！”宋子非常肯定地判断，见到玲珑剑出马，心中安了几分，但随即又心慌起来……

宋子穿梭在几个大厅堂，其中停下不下十次，因为他总看见宋家的武学高手惨死的尸体，甚至见到四叔的戏龙铁枪被生生折弯，并被打进宝兵堂的铜柱之中，每见一次，他的心便更慌一份……他甚至看见，小河塘上漂浮着许多亲友的尸体……

终于，他看见宴客堂那几百年不倒的老屋已然坍成一片废墟……废墟旁边是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一动不动地躺着……

“爹……爹！爹！”宋子发疯地快步扑跪在家主身边……家主全身是伤，血依然还外伤口外渗出，但宋子还依稀感觉到他生机未散，“爹！爹！孩儿回来了！”宋子轻声唤道，因为害怕，眼泪已经滑了下来。

家主应该是听见了，眉头痛苦地皱了一下后，身体轻微地一阵抽动，嘴角又溢出一丝血，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见到了宋子的脸，嘴角微微抽动，空空的右手无力地一握，随即松开，这时宋子才注意到玲珑剑已经不在家主手上……

这一刻，宋子觉得前所未有地无助，他很想大喊出来，但生生压住了，戾气开始在他心里积聚……

天上的乌云已经连成一片，寂静和压抑吞噬着这片夜空，眨眼间，豆大的雨点已经挥洒下来，猛烈，汹涌，冲刷着地面上鲜红色的绝望，高挂在屋檐的灯笼也不安地摇晃起来……

宋子的泪水随着雨水滴落，轻声地说道：“爹，对不起，孩儿回来晚了！”最终，宋子在路上苦苦寻思的借口一个都没用上……“爹，对不起，孩儿回来晚了！”他已经伤心得几乎说不出话。

“戚伯伯和……燕伯伯……送给你……！”家主缓缓摊开左手的手掌，闪亮的燃晶乖巧地躺着，在此之前，家主从未想过会这个样子送给宋子……

“谢谢爹！”宋子轻轻取起这份家宴之礼，开始抽泣着……

“誓……誓……”家主的声音越发地低微……

宋子理解家主的心，应道：“誓卫安霞！誓卫安霞！孩儿会谨记的！孩儿会谨记的！誓卫安霞！”

“别…………哭！”家主费了很大力气才轻声吐出这两个字，无力地永远闭上双眼的那一刻，嘴角还残留着未逝的微笑……

宋子清晰地感觉到家主生机消散的那一刻，整颗心宛若炸裂一般，痛得撕心裂肺！想哭，但哭不出来，他发抖的手紧紧抓着家主的衣服，静静地看着家主胸前的伤口，感应着家主一丝无存的气息，全身颤抖着……

“啊——！”抬头一声仿佛要撕破天空的喊叫一瞬间盖过了雨声，他最终还是没压抑住心中的悲愤，喊完之后，口中呢喃道：“那帮人……是那帮人！”宋子微微低头，那个瞬间，仿佛天泪人逝，雨随着宋子低头的那一刻下得更大！

宋子猛地站起身来，眼中的悲伤瞬间被无尽的怒火取代，忘记了身体经脉的疼痛，拳头已经紧得握出血来，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拨步跑出汇武场，踢起一把钢刀，轻功一起，翻上屋顶，在雨中翻飞跃至正厅，方才跳下，径直冲向宋府门口，一面厚重的水墨画屏风挡住了他的去路，宋子想也不想，剑意灌输，手中钢刀用力一挥，一道气劲竟然离体而出，将屏风击得粉碎……

宋子速度不减，飞奔至门口，吹了声口哨，在街角等待的露月听话地奔来，宋子一跃上马，双腿紧夹，钢刀一拍，“驾——！”露月惊痛地向前奔去，顺着刚才大队人马的痕迹追去，宋子已经被悲愤夺去了理性，不顾一切地策马狂奔，很快便进入了郊外的密林，他根本不辨别方向，依旧不让马儿减速，此时他的脑中只剩“复仇”两个字……

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黑暗的雨幕，什么也听不见，只有萧萧的雨声……

忽然，露月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凌空失衡，宋子飞摔出去，重重跌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才扑在一滩泥水里，他想挣扎着站起来，但实在撑不住那股昏劲，于是沉沉地睡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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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誓卫安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