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3 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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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张天翼的分析后，颜宗泰虽认同，然却无言以对。

圣旨下来了，督军使也来了，自己若不遵从，便是抗旨，这抗旨的后果只要是个地球人，都知道；可眼下突厥援军未到、吐蕃兵马亦未来，周兵士气又是高昂，不趁此机会斩掉敌人的一只臂膀、煞煞他们的锐气，实在是可惜啊！

可当下除了眼看着机会白白地浪费，又能如何？

为什么真心为国做事，就这么难呢？

颜宗泰闭上眼睛，无奈地长长叹息了一声。

卫国跟李青虽血气方刚，不畏生不惧死，但毕竟是古代人，又从戎近十载，思想难免传统而封建。至高无上的天帝都下令了，即使这命令垃圾得与那下令的人同样的一塌糊涂，可不遵从又能如何？

张天翼看着三人的表情，便清楚三人心下所忧，然而张天翼生性好胜，从不服屈，更何况这种战争上的事情，关系到国家的荣辱与主权的统一，更加不能认命了。古代人认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这句话对张天翼这个现代人来说，不过是一句屁话，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他帝王家的后花园。

若非自己这军人的身份，哼哼，这种窝囊的天帝、祸国殃民的朝廷，哥直接无视！而且一旦有了时机，还要铲除它——这个阻碍着中华民族健康发展的毒瘤！

不过，即便是最有见识的这古代人，在媒介无比发达的后世中充其量也不过一只井底之蛙。正因为他们接触得少，想得少，思想难免狭獈放不开，所以张天翼现在不论是说某些话还是做某些事，条件与时机都不具备——

好吧，即然如此，先给老颜大哥二哥上一课吧！

张天翼冷冽的目光在三人的身上游移着，那眼神仿佛严厉的师尊在审视做错事情的学生，让人望而生畏，惴惴不安。

“老颜，大哥，二哥，服从命令，乃军人的天职，你们赞不赞同？”这个问题的答案任谁都知道，而且极大部分的人都会不假思索就赞同，铁的纪律与绝对的服从是军队的立根之本，从古至今这一点都是勿庸质疑的，但在这愚昧落后的古代，张天翼就要拿其开刀做文章。

颜宗泰跟卫国都点点头。

听了这废话般的一问，联想到圣旨的内容，李青隐隐约约地猜测到张天翼的思想，忧其会做出越轨的行为，惹下弥天大祸，于是不动声色地道：“这是当然，很简单的一个比方，如果大将军帅旗一挥，咱们灵州十几万大军十个有九个视而不见，三弟你想想，现在我们还能在这将军府呆着吗？咱们大周的万里江山还有没有？”

“二哥说得对！”张天翼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青一眼，这个二哥聪明灵省得很啊，当下颔首赞同，却又话锋一转，冷声说道，“如果老颜不是清正廉洁，大公无私，身先士卒，而是如今日的这钦差大人一般恶劣的人品，二哥你又当如何？咱们灵州十几万身比枪杆还正的儿郎又当如何？”

是啊，如果大将军不是这种世间少有的刚正之人，已经不是听不听令于他的问题了，自己恐怕早就不在灵州待了。

张天翼的话让李青陷入深思当中，同时他也更加确定了三弟那大胆甚至荒谬的心理，苦于这个问题自己都无法反驳，劝说就更休提了！

两侧的颜宗泰与卫国亦随着张天翼这个假设思索起来。

张天翼趁热打铁：“服从命令，的确是每一个军人都应该做的，但，真正的军人，尤其是身居要职、手下掌管着上千人上万人乃至十数万人生命的军人，不应该盲目地去服从，而是要有一双智眼、一个慧脑，能清净视听，明辨是非。上峰睿智正确的命令自然要服从，若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命令也去执行，那便是愚从！

淡然扫了眼认真听着的三人，张天翼声调陡增，正气凛然地道：“当然，世界上很多事情对错与否，并无标准可鉴，然眼下朝廷圣旨所掰下的内容所意味，即便是咱们汉人家里养的一条狗，就都看得出来，它到底是对还是错。

那言外之意太明显了，颜宗泰三人在想通道理后，都不禁老脸一红，暗自惭愧又懑懑，三弟（张风）也太损了，竟把自己贬得连条狗都不如，愤一个先！

颜宗泰讪讪地咳了几声，才张嘴便被张天翼毫不客气地打断，张将军诲人不倦地接着道：“我们不是狗，主人让咬谁就咬谁，让守门便守门？我们是人，有血有肉的人，有灵魂有思想的人，服从正确的命令，是我们应当做的，而保家卫国，才是我们的天职。”

张天翼说的都是至理，三人听完后都沉默了，房中的气氛有些沉闷，片刻后，卫国率先站起来豪言道：“老子单身汉一个，烂命一条，为了百姓，为了家国，为了天下，即使是豁出去了，也值得！”

李青心底也是认可了，但还是弱弱地道：“孤掌难鸣，就咱们灵州这十几万人马，起不了大的作用啊！”

颜宗泰亦认可了，在边上苦笑道：“现在恐怕这十几万人马，我们还能调动的，就只有张风那两千人了。”

这点四人都是知道的，那个吴督军使持了天帝的‘如朕亲临’金牌，现在他才是灵州城的老大啊，在这个唯权是尊的年代，纵是颜宗泰威信如山、张天翼的形象已然神化又如何？

张天翼对自己的说教很满意：“有此两千亲信，足矣！”

三人不解。

张天翼道：“你们以为咱们是要去进攻突厥大营吗？”

三人疑惑，卫国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张天翼笑道：“别以为我们上次占了大便宜，就真以为鞑子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掐。事实上鞑子的实力仍然不是我大周兵士可比拟的。”

卫国想想也是，上次若不是三弟一刀砍了那布鲁克，从心里上震慑到敌人，后来自己这边杀鞑子又哪里有砍西瓜那么容易，惑道：“那当怎么办？”

张天翼道：“奇袭！”

颜宗泰道：“以两千人马，去劫鞑子十几万大军的营？”

张天翼正色道：“劫营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直插敌人的心脏！”

李青讶异道：“你是说借着劫营的烟雾，刺杀达布？”

二哥果然聪明啊，张天翼点点头，后世身为杀手之王，刺杀可是老本行了，不过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张天翼不想再干，但在这种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也只有勉为其难地重操一回旧业了。

颜宗泰忧道：“于十几万敌军之中进行刺杀，这风险冒得也太大了吧，而且，这么大件事情，总得拿出个具体的方案来吧。”

张天翼面现坚定之色，不容否定地摆摆手：“情非得已，先这么着吧，等一下我就去探营，今晚上咱们就行动，到时再伺机而动——”

把一些已经想到的说了出来，张天翼沉吟了少许，还是对颜宗泰道，“老颜，如果能说服那个老太监，在咱们计划得手之后，发动灵州大军对突厥大营进行攻击，我想这次之后，鞑子想不回家做他娘的放牛娃都不行了。”

说完之后，张天翼便开门而去，时间紧迫，得快点做准备，而且来这大周后不久，便在城中的铁匠铺里定制了一样东西，可能难度与要求高了些，一直都没做好，前几天也去催了，今天该好了吧，现在去把它取了，也许今晚上就能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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