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杀戮
颜浅的眼睛没有焦距地看了他一眼，飘渺的声音响起：“你管这些做什么？既然救了你，自然不会再让你轻易地死去，放心吧。”
黎末汐有些痛心地看着她，那个单纯而有些傻傻的姑娘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过她一般。
虽然已经醒过来了，可是他的身体还是非常虚弱，他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地流逝，如果没有意外，半柱香后，他必死无疑。
本来，他的灵魂被锁魂链给锁住时，他就没有再期待过还能被放出来，重新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世界，看一看她。可是没想到，颜浅竟然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竟然把他救活了，而且她自己也变成了这副模样，陌生而又高高在上，没有一点人情味。
颜浅的眼眸在渐渐地发出红光，似乎是充满了杀戮。她依旧是没有动唇，带着巨大回声的声音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她说：“无论如何，我都会救出你的命，什么都无所谓。”
说完，她身影轻飘飘地往外飘去，衣袂飞扬，一瞬间，竟然有些飘飘欲仙的味道。
黎末汐看着面前已经不能算是颜浅的这个人，心里一阵恐慌，他想，大约是为了救他才变成这样的吧，他不想她继续错下去了，不能再为了他而做更多逆天的事，所以他迅速地抽出身上的佩剑，以闪电的速度刺向自己的胸口。
让他死了吧，死了之后，一切就都好了。
颜浅，你还是那个好姑娘。
“叮”的一声，一颗蓝色的冰晶从一旁飘过来，看似轻飘飘的，可是却把黎末汐手中的剑硬生生地给打落在地。
颜浅回眸，冷眼看向他，声音也冷冰冰地说：“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谁都没有资格拿走。”说完，她挥一挥衣袖，一片蓝色的云雾将黎末汐包围，很快便凝结成固体，黎末汐被困在里面，一动也不能动。
这个空间不似千年寒冰，外面看起来很冷很硬，里面却很软很舒服，甚至暖洋洋的，只是里面的人不能动而已——颜浅将他禁了起来，免得他再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她又不是没有办法救他。
再过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的魂魄会烟消云散，即使是把他放到了蓝魅空间里，时间流逝会慢不止一倍，他大约能撑一个时辰吧。
一个时辰，足够用了。
接下来的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很容易，不就是三十万冤魂换一命吗，很公平。逆天而行，必然得付出很大的代价。
她飘出地宫，看向那些正在操练的楚安无辜的士兵，嘴角轻轻地勾一勾，抬手召唤来成千上万的冰棱，快准狠地刺进视线范围内的士兵们，一时间，惊叫和哀号声不绝于耳……
被关押在另外一个营帐的华初，在那道刺眼的蓝光从地下发出后，他暗道一声不妙，那里准是出事了。
可是，谁料到，那束蓝光竟然直冲他飞来，将他包围在里面，飞快地旋转起来，他感到有些眩晕，头疼欲裂，似乎有些什么沉睡了很久的东西想要破壳而出，重新长成参天大树……
他昏了过去，在睡梦中，那些遗忘了许久的前尘往事，一点点地重新回到他的脑子里——
那些在大雪天并肩行走的日子，那些小小的温暖的暧昧；那些在楚安宫中，隐姓埋名，步步为营的艰难时光；那些在凤隐山庄的美好回忆；那些后来的变故，不经意间的伤害，仇恨夹杂在他们之间……
往事一幕幕，一重重，回归到了他的记忆里。
他的心被一点点地填满，原来，这些是他丢失的那部分记忆，这些日子来，他一直过得麻木而空洞，总觉得自己的灵魂不完整，可是丢在了哪里，他不清楚。
还好现在一切都回来了。他终于记起一切。
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华初猛然从梦境中惊醒，关押着他的锁链已经不知在何时断了，他迅速地从牢房里冲出来，然后，愣在了原地。
死人，好多好多的死人。层层叠叠的尸体，在洁白的雪地上，格外的刺眼。
这些人很明显是在一瞬间给结果掉的，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去反抗，而且，连体内的热血都不曾畅快地流出来，就那样莫名其妙地死了，每个人都是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华初心里一凛，凭着感觉往一旁迅速地掠过去——他被封印很久的功夫已经完全恢复，隔了这么久，用起来竟然都没有感到生疏。
不一会儿，他能听到轻微的闷哼声和重物坠地的声音，以及呼啸的风声。他飞快地朝那边掠去，然后惊讶地看着那一幕：
颜浅眼睛都不眨一下，手指一抬，便有大批地无辜士兵惨死在她的手下，连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那样鲜活的生命，就那样一大群一大群的，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一切都如慢镜头一般，缓缓地拉近，残忍而已血腥，让人不忍看下去。
华初知道，此时的颜浅，已经不是颜浅了，她已经被妖魔化，可是他还是想救她，同时，也放过这些无辜的生命。这样的死亡，太过残忍。
他对着她高声道：“颜浅，快些停手吧！你不该这样的。”
他的声音准确无误地传入她的耳朵，颜浅的手闻声顿了一下，她朝华初站的地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冷声道：“又来了个不知趣的，找死。”说完，她扬手冲华初劈去，这样一下子过去，他就会烟消云散，连魂魄都不会留下的。
可是，不知为何，在触及到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时，她空洞洞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丝的颤动，可是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心里一惊，迅速地劈出另一掌，与之前的那招在空中相撞，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华初的眼眸闪了闪，虽然不是她了，可是还是不会伤害他，不是吗？他应该感到高兴的。
那些无辜的士兵还在一大片一大片地倒下去，一时间，楚安二十万的大军要全军覆没，情况不仅仅是一个惨烈能形容得了的。
华初摇摇头，不行，他一定要阻拦她，她已经错的很厉害了，不能继续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