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5:归去
马扶只是看着马未没说什么,而马未却是想起了他同顾澈一起在辽东打的那一场战役,甚至不只那一场战役,在顾澈的每一次战役里,除开随着年月日渐强健起来的兵马以外,每一次胜利最大的决定性都在于战术。
这个是无论如何顾澈领兵区别于其他人的根本,如今的整个天下还有谁能够同顾澈一战?
除开军队本身的实力以外,更多的是用兵。
而所谓的用兵,本就是基于对方如何而能够洞察对方所想所求,能够于细微之间察觉对方的弱点,而最终不动则已,一动便定下胜负。
除开战役,在更多的时候,即使在政治上,在生活里。顾澈从来都未曾有过一刻的放松。
顾澈说话做事,无时无刻不是在知道自己的肚量之后而为之的。
称病也好,又或者是示弱也罢。
马未对着马扶笑了一下,“太傅这个人,啧。”
既没有褒奖,也没有贬低,只是略带感慨了一下。
马未觉得顾澈心中对公仪复会如何做有底了,而顾澈也确实再轻松惬意不过了一般。
虽然整日在军中,可是这仿佛和她当初作为将军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区别,督促下面的士兵练兵,每日都是在轻松的独自下着棋。
这其中的棋法看着也并没有说多精妙的样子,甚至很多时候马未一眼过去便察觉了其中的弱点,只要一想便能够动手赢过顾澈。
可是那又如何呢?
离范陶带着大司农出逃已经有整整十日了,甚至可以说离他见到公仪复也应该有五六日了。
公仪复一党从最开始的欣喜若狂到现在又再次冷静了下来。
只是来了一个范陶有什么用?
如今天下兵马更多还是向着顾澈的,而顾澈是一个怎样的人?
真的有胜算么?
范陶看着日复一日消沉下来的人彻底不知道应该如何办了,“难道天子在你们手中,顾澈她还敢真的攻过来么!你们在想什么?”
挟天子以令天下这种话范陶已经说过一次了,没有人再因为这句话而起更大的波澜。
顾澈她难道还真敢攻过来么?
公仪复不敢说出口,然而他却再明白不过,顾澈她是真的敢。
毫无由来的公仪复心中便再明白不过,若是他真是敢这样起义,那么顾澈就敢毫不顾忌少帝的安微便杀了他,甚至若是少帝有一刻犹豫真的想着要跟着公仪复的话那么顾澈便会连同少帝一起。
顾澈要守的是大越,是那个同叶淮一起打下来的大越。
然而她顾澈本人对于大越这个天下没有任何的兴趣,那个位置她也并不稀罕,换谁坐对顾澈来说都没有区别,可是……
可是这并不代表顾澈她没有脾气,而顾澈的脾气便是这样,她坚守的东西,别人不能动分毫。而在其外别人如何她都没有兴趣。
挟天子以令天下么?
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且不说胜率。若是他真这么做,那么无异于给顾澈递了刀子,最后的结果几乎可以预见。
看到公仪复一党全部都默不作声,范陶的耐心真的所剩无几了,“你的中领军别营近在城南,云州典农的治所也在城外,你可随意召唤调遣他们。如今到凤阳去,不过两天两夜的路程,凤阳的武器库,也足以武装军队,我们所忧虑的当是粮食问题,但大司农的印章在我身上,可以签发征调。”
范陶所有能够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然而公仪复他们依然没有松口。
范陶一甩衣袖便直接出去了,从身份上来说他这样做真的是大不敬了。公仪然看到他这般便直接开口,“父亲,你就让他这般辱你?”
公仪复看了公仪然一下然后挥了挥手,没有说什么。
范陶若是听到公仪然这句话只怕心中已经不是失望而是绝望了,他不顾身家性命突围而来,带来了大司农的典章,甚至可以说是连自己家族的所有身家性命都交了出来,可是到头来公仪家没有对他此行有丝毫感恩的地方。
甚至在这个时候居然还会因为他极度失望和无奈之下一个失礼的举动而生气。
公仪然居然觉得他辱没了公仪家!
公仪复当然知道此时不是玩这些小脾气的时候,但是那又如何呢?
公仪复终于叹了一口气,“然儿,你去将他们全部召起来。”
公仪然下去了,公仪家真正核心的心腹都走了过来,所有人从白天谈到了黑夜,然后又从黑夜到了白日。
此时对于公仪家来说可以说是致命的,然儿对于顾澈来说却再闲适不过了。
“父亲当真不担心?”顾曦替顾澈斟了一盏茶。
“担心什么?”顾澈拿起茶饮了一口,然后长出了一口气,“如今的茶水一年不如一年了。”
自当年大瑞郭屿入京之后再到现在,天下大乱,能够采到的茶确实便一年不如一年,饶是顾澈这样并不太在意这茶点如何的人也是喝出了一些滋味。
早二三十来年还可以喝那些存下来成年而香的茶,到了如今却是真的没多少茶可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