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赌输了

许是嫌我个头太小，他并未将我丢进鱼篓里，而是将我丢回水潭里，我在水里游了一圈，冒出半个头，怯生生的看着他。 只见他不知何时已拿着鱼竿站了起来，“明年的今天，本上仙会再来，届时你若能咬着直钩上钩，本上仙就收你为徒如何？” 昆仑山向来是个灵气充足的地方，山脚下的灵气虽比不上山顶，但对于我们这些个修行的小精灵来说委实不可多得，彼时我已有灵性，虽不会幻化成人形亦不会开口说话，可至少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我欢快在水潭里游了一圈，半个脑袋探出水面，默默的注视着他离开。此后的每一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浮到水面期盼某人的到来。 这一等就等了一年，那一天，照旧月明星稀，月光洒了他一身，他拿了一根直钩坐在水潭边垂钓，我得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咬住直钩被他拽了上去。 结果，他一开口就笑话我，“直钩也能把你钓上来，当真是嘴馋的紧！”时隔一年，他看着我，黑亮的眸子里熠熠生辉，“本上仙向来说话算话，看你资质尚可，本上仙姑且勉为其难收你为徒。” 于是乎，我就这样上了贼船，而且还是傻不拉几的咬着直钩上贼船。此后的一百年，我依旧生活在望月潭，日子过得优哉游哉比之过去并无多大改变，唯一不同的是，每逢月圆之夜，多了那么一个白衣胜雪的人指导我修行。 回想起过去，我真心觉得，这昆仑山还不如我以前住的望月潭，我气呼呼的跑回小木屋，将初来时的几件衣物打包，然后拿着包袱夺门而出。 刚冲到门口，脚步一时没止住，硬生生的撞上一面肉墙，额头狠狠撞在某人坚实的胸膛上，我捂着额头后退几步，待看清来人后，满肚子怨气瞬间又冒了出来，“我要回望月潭，你别拦着我！” 嘶……真疼，真是的！没事长那么瘦干嘛！ 师父一手拿着鱼竿，一手背在身后，长身玉立，风姿绰约，桃花眼里噙着笑，“怎么？漓儿对为师送的这份大礼不满意？”他将手里的鱼竿掂了掂，然后递到我面前。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岂止是不满意，是非常非常不满意好吧？等等……我怎么觉得这根鱼竿有些眼熟？仔细一看，一口老血积在胸口差点没喷他满脸。 当初我就是咬着这跟鱼竿上钩的！师父他老人家还能再懒一点吗？ “你要是觉得好，自己留着好了，我不稀罕！” 我气呼呼的瞪着他，师父眸色清浅，含着一抹笑意，将钓鱼竿拿到跟前仔细端详了片刻，末了点点头评价道：“此物作为礼物，确实有些欠妥。” 岂止是有些欠妥，是很欠妥好吧？我白了他一眼，垂眸不语，脸上怒气不减。 师父用他那刀光般的眼神将钓鱼竿里里外外看了个透，然后大手一挥，那根破钓鱼竿顺顺利利的落在我屋外的小池塘边，鱼钩还好巧不巧的落在池塘里，白色漂浮浮在水面，师父瞥了眼漂浮，自信满满的对我道：“信不信，不出一刻钟便有鱼儿上钩。” 我皱皱鼻子，丢过去一记白眼，那鱼竿我还不清楚么？且不说那鱼钩是直的，就说这鱼饵吧，直钩上半点鱼饵都没有，他当每条鱼都像我这么笨……呸呸呸！应该是都像我这般天真纯洁么？ 师父嘴角微勾，“漓儿不信？” 我下巴仰的高高的，斜睨着师父，牙齿里蹦出两个字，“不信！”那些鱼又不是傻瓜，没饵的直钩也去咬，莫不是脑袋被螺蛳壳夹了，我不会告诉你，当初我就是咬着无饵的直钩上勾的。 “不信咱们打个赌。”师父双手背在身后慢步踱到池塘边，随着他步子的迈动，白色衣袍被风卷起一角，我眼尖的瞥见师父脚上那双鞋正是当初我拜师时孝敬他老人家的礼物，想不到一百年过去了，师父还穿着它。 堵在胸口的怒火一下子消减了不少，我暗暗的想，若是师父肯送我一把乾坤扇或者度我三百年灵力，我可以大人大量原谅他这回。 我的小九九还没打完，师父已经走到池塘边，回眸望着我，嘴角泄出一抹轻轻浅浅的笑容。 我有片刻的晃神，说来委实不该，在师父那张妖孽到人神共愤的面容日复一日的荼毒，我自认为面对美色已经修炼到泰山崩于顶而面色不改的境界，可偏偏还是有那么些时刻，我稍不留神就被师父惑乱了去，想来真是丢人！ 我挪了挪身上的小包袱，巴巴的凑过去朝池塘里望了一眼，浮漂浮在水面一动不动，半点鱼儿上钩的迹象也没有，我歪头忖了片刻，一拍胸脯豪迈道：“赌就赌，怕你不成，不过我得事先说明，赌注太轻我可不干！” 要赌就得赌大的！我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师父坑了我，怎么说也得掰回来！乾坤扇就算了，一把破扇子，给了我也啥用处，灵力倒是个不错的东西，二师兄七百岁生辰，师父眉头都不皱下就丢给他三百年灵力，委实赚发了。 方才我还想着，要是师父肯丢给我三百年灵力做补偿，我就原谅他，可师父瞧着半点愧疚的迹象都没有，师父既然这么不识趣，我也就不跟他客气，打赌是吧？好！我跟他赌，至于赌注嘛，怎么说也得五六百年的灵力！ “那漓儿说堵什么？”师父倒是大度的很，双手背在身后，把赌注的决定权交给我。 我当即心花怒放，抿着唇装模作样想了半天，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咬牙道：“就赌一千年灵力怎么样？” 说完，我小心翼翼的观察师父的脸色，也没指望他能一口答应，一千年灵力是多了点，不过既然赌大的，少说也得五百年吧？哼！我小脸一冷，寒光如刀“嗖嗖嗖”的射向那张极致妖孽的面容。 师父以手抵颚，抬眼望了我片刻，沉吟道：“漓儿确定要堵一千年灵力？”一双桃花眼在阳光的印衬下熠熠生辉。 我挺起胸膛，大声道：“确定！”就知道师父小气，而且还偏心，凭什么送大师兄乾坤扇，送二师兄灵力，轮到我就破鱼竿一根？、 “好！”师父放下手，身子前倾凑到我耳边，低问：“若为师没有记错，漓儿应该只有一百年灵力，若是输了，拿什么偿还欠下的九百年灵力？” 我被问的一愣，是啊！我只有一百年的灵力，而且这一百年的灵力还是我好不容易修行得来的，且不说输了剩下的九百年如何还，就说这一百年灵力交出去就够我喝一壶了，没了灵力我便维持不了人形，维持不了人形便只能回到望月潭里重新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