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悯生沙漠

“嗯。”林曦儿点点头，与訾凌越相视一笑，“这是我们在出逃之前，便已做好的决定。”

我顿时对他们肃然起敬。

我这个人向来惜命，无论是友情也好爱情也罢，甚至是自由，在我看来，统统都不如生命来得重要。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若有一天，连我这个怕死鬼都主动地放弃了自己的生命，那该是走到了一种怎样绝望的境界？简直难以想象！

……

……

过完腊八节，我得到了一个十分令我高兴的消息：折腾了我这大半年的韩夫子，终于要功成身退，离开凉川，彻底与我们说再见了！

明日便是韩夫子给我们上的最后一节课，而我呢，则再次被派遣去将军府，将我那痴迷于舞刀弄枪，恨不得化身为浆糊，终日粘在勒将军身上的弟弟给拎回来。

回到姜府，正准备去给娘亲熬药的时候，却听得檐下有成群的丫鬟家仆正三言两语地交谈，一来二去，好生热闹。

家仆甲：“喂，听说没？老爷为了让江谙先生长久地留在咱们府上，今儿个正式说了，要将小姐许配给先生呢！”

家仆乙：“咦，我还以为先生是不会离开的呢！怎么，他说要走了吗？”

家仆丙：“依我看，先生年岁也不小了，人到这年纪，总归要成家立户的。再怎么漂泊，终是要有个根吶！”

家仆乙：“是这个理儿！不过，是哪位小姐呀？”

丫鬟甲：“嘻嘻嘻，自然是咱们二小姐喽！”

丫鬟乙：“二小姐如今十四芳龄，正是许配人家的大好年纪！”

丫鬟丙：“那先生答应了么？”

丫鬟甲：“自然是答应的呀，二小姐是老爷的掌上明珠，老爷待他如此，先生应是感激都来不及呢！”

……

“小愚姐姐？”子烨的声音将我从呆愣中惊醒，“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强抑着心头的慌乱，摇了摇头，强颜欢笑道：“没事，昨天夜里没睡好，有点乏了。”

他关切地道：“你要不要回去歇会儿？”

“不，不用了，”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道，“我出去走走就好了。”

“啊？小愚姐姐？”

来不及回应子烨的疑惑，我转身便飞快地朝门外跑去。

这世间似乎找不到任何词汇可以形容此时此刻，我的感受。我想大叫，想大哭，想不管不顾地撕毁面前所能看到的一切。可我又是如此的疲惫，疲惫到甚至无法牵动自己的脸，作出一个悲伤的表情，挤出一滴难过的泪水。

所以我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到了永乐街，翻了雅阁的窗，爬进了绯雪的房间，在他微诧的目光中，一杯接一杯地，疯狂给自己灌酒。酒喝完了，我就开始喝茶水，吃糕点，盘盘精致可人的点心吃进肚里，我只感到食不知味，努力地重复着“吃”这个动作。

对于我突如其来的暴饮暴食，绯雪只是在一旁看着，始终未置一词。

等到夜幕降临，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我才麻木地离开了雅阁，麻木地翻窗，麻木地抬步走回了姜府。

然而，一切的麻木，却我在看到门口灯笼之下站着的那个人时，瞬间被击垮，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