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惊天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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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之下狂野的杀戮在无情上演，在铁与血的绞杀中，无数不甘的灵魂升上了天空。步兵的三角阵被骑兵潮一层层磨掉，就像潮水一样不停的打在礁石上，激起了一层层的血浪，而骑兵的战损率远远超出想象。突厥人第一次碰到这么悍的步兵，这么硬的防守。

韩世谔如同一头被血染红的怪兽，在马上咆哮着左冲右突，补充每一个被冲破的缺口，搜索击杀那些武艺高超的突厥头领。可是突厥人毕竟太多了！他发现手臂开始发软，长朔的每一次挥击都变得越来越沉，跟随身后的亲兵也慢慢所剩无几……

无论是突厥军还是隋军都在忘我的厮杀，没有人后退，没有人畏惧。步兵阵型已经被压缩的很小，就象被洪水冲击着的石块，摇摇欲坠，随时会被卷走！

终于一声悠长的号角声在山顶响起！如同刺破迷雾的一道晨曦，将韩世谔从厮杀的迷醉中唤醒。

“前队顶住，后队上马撤退！”韩世谔高喊军令，他以自己为刀尖，率领身边十余名骑兵为刀刃，组成一个小型骑兵阵列，专门拣敌我双方胶着处进行切割。韩世谔挥朔如风，连斩两名突厥人落马，周围突厥人一阵慌乱，不自主向两旁避开，敌骑一下子就被冲的乱了阵脚。

“后军上马，撤！”韩世谔一面朝突厥人冲锋，一面扯着嗓子高呼。他必须顶住突厥人，才能制造空间让身后的弟兄上马。今天韩世谔率领的是步骑兵，步骑兵是专门对付轻骑兵的重步兵，他们骑马行进保持机动性，作战时则下马列阵，成为一团极强悍的铁蒺藜。之所以是步骑兵，就是要给山谷之上的王承恩争取时间，然后把突厥人引进山谷。

步骑兵再强悍也架不住人数悬殊，转眼间三角阵型前面的长矛手已经全部阵亡，马朔步兵顶在了最前面，陌刀兵在苦苦支撑两翼。那些受伤的老兵放弃了回身撤退的念头，呐喊着发起了最后的冲锋。连重伤者也挣扎向突厥人扑了过去，他们或者飞身抱住突厥人同归于尽，或者蹒跚着挡在突厥人马前，用最后的生命给其他兄弟争取一点撤退时间。

靠着这一波亡命反击，两军稍稍脱离，已经有百十个隋军上马往谷内撤退，韩世谔依然在挥朔苦战。他已疲惫不堪，只想尽量的掩护兄弟。然而他马上就发现兄弟们都抱着相同的想法，如果他不走这些兄弟绝对会陪他血战到底！他咬了咬牙拨马往谷内驰去。突然，他觉得肋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一支尖利的箭簇在腰间透甲而出！

不远处的乌鲁颉扔掉手中硬弓，指着韩世谔大吼：“杀了他！”突厥轻骑从他战马两侧奔驰而出，死死咬住了韩世谔等人，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绝不让他逃脱。

腰间传来钻心的疼痛，韩世谔反手握住箭簇掰断，把箭杆留在了体内。现在没有时间止血，所以不能冒然拔箭。

还好，感觉到疼痛就说明伤不重！韩世谔牙关紧咬，只顾疯狂的催马前进，前进……山顶的号角仍然在呜呜的催促，平日里短短的山谷怎么变得这么长？他顾不上箭伤，使劲浑身解数掩护身边的兄弟撤退。

漫长的道路变得宽阔起来，韩世谔终于率兄弟们穿过山谷进入了盆地！五百骑步兵以身为饵，最后只有百余骑得以幸免。

很快他就发现危机并未解除，步骑兵是重装步兵，沉重的甲胄和兵器大大降低了马速，而突厥人则是速度奇快的轻骑兵！

短短几里的山谷之中，百余骑就被追杀的只剩十余骑。速度快的突厥人已经叫嚣着冲进山谷，进入到盆地的宽阔地带，可后面的突厥人还被堵在狭长的山谷之外。已经杀红眼的突厥人此刻根本就顾不得队形，更不管这狭长的山谷是一处死地，他们只想死死咬住前面的敌人，把他们全部杀光！

猎物终于掉进陷阱了！韩世谔抬头看了一下那山口的两座石像山峰，放声大吼：“出手！”

此时天色渐晚，夕阳余晖照着峰顶一位宽袍高冠的老者，正是王承恩。凛冽山风中，他纵声长啸，如流星般自峰顶飞身而下，手中三尺青锋光芒大涨，一剑斩向石像山峰！

天地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那座数十丈高的石像山峰底部竟被斩开一道极大的裂缝！石像发出震耳欲聋的咯吱声，缓缓向谷中倒了下去！

这一刻天地崩裂，千万吨巨石塌陷，横绝谷中！

无数突厥骑兵被掩埋在了山崩中，鱼贯入谷的大军顿时被分隔成了前后两段，死死咬住韩世谔的两千余骑兵被堵在了山谷中，后面的骑兵被挡在谷外。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惊的突厥骑兵心胆俱裂，受惊的马匹完全不受控制，疯狂的四处践踏，一时间谷内谷外的突厥人乱作一团。此时他早就顾不上追击敌人，只想逃出末日降临般的谷底。

王承恩一剑横决山峰，挣扎着飞身掠到韩世谔身前，方才一剑已是耗尽了他的全力，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

韩世谔仰头大笑：“又睹公之神剑，无憾矣！”他出身望族，一生百战百胜，视天下英雄如草芥，唯独对这位老人十分尊敬。一则因为王承恩是前隋隐于皇宫的高手，二是他在亡国后只身护着萧皇后历尽凶险，可谓忠义无双。

形势危急，王承恩也不与韩世谔搭话，慷慨高歌，仗剑入敌阵。

何言中路遭弃捐，零落飘沦古狱边。

虽复沉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

这是郭震的古剑篇，说的正是英雄不老，古剑出鞘！

韩世谔须发戟张，举朔高呼杀敌，一马当先。残阳如血，十余名幸存的大隋老兵环绕在两位老人身边，回头向着混乱的数千突厥人发起了冲锋！

此刻他们本可趁乱逃入谷内的，但韩世谔选择了回头冲锋。他知道谷内的伏兵需要时间整理队形，他必须让突厥人更混乱一些。

数十丈的巨大山峰当然不可能被一剑横断。圣山既然是一座要塞，又怎么可能正门大开？山口处的两座石像山峰在建造时已与山崖截断，就像两把竖立着的巨大铡刀，只要落下就能把这山谷铡为两段。可惜建造年代过于久远，如何让石像巨峰倒塌的方法已无人知道，萧皇后只能让信徒连夜挖掘石像地基。只是工程浩大，直到突厥人来袭时还未完工。韩世谔这才不得不率五百骑步兵迎战突厥人，以争取时间。

五百死士仅十余人幸免，却成功将突厥人引入山谷，最后关头王承恩引剑一击破坏石像承重，引发山峰横断！

可惜这个办法只能横断一座石像，两把铡刀只落下一把，没有把山谷完全封死，还留下了一条狭窄的通道连通内外。

……

萧皇后和方岩、杨黛及神殿中诸人都站在谷内平原的高处，他们的身后是五百骑的具装重甲骑兵。重骑兵人马皆着黑色百斤重铠，手持纯钢长矛，每一骑连人带马都有近千斤的重量！他们是等待出击的钢铁巨兽，会粉碎任何挡在前方的敌人！

谷口的山峰已然崩塌，山崖下方烟尘飞扬，千余突厥轻骑兵象无头苍蝇般原地乱撞，根本不可能组织起任何阵型进行抵抗。所有人都知道，具装骑兵如果发起冲锋，所当者皆为齑粉！这种冲锋是毁灭性的，韩世谔、王承恩以及那十余名幸存老兵都会被一起碾碎。

冲还是不冲？天色暗了下去，如果抓不住战机，突厥人会趁天黑退回谷外。这如何是好？

看着谷中战况，萧皇后沉声道：“方岩、杨黛！”

“在！”二人肃立拱手。

“你二人速去解救被困将士！”说罢也不等二人回话，萧皇后回身对如同魔神一般的具装骑兵，手指着头顶血色的杨字军旗，高声道：“尔等乃越王旧部，可认得此旗？”

刀锋一般的北风吹得军情猎猎作响！旗下众骑士轰然大吼，“认得！”

这是越王杨素的军旗，这些老兵怎会忘记大隋铁骑纵横天下的荣光？杨素治军极为冷血残忍，此旗升起，不死不休，这才造就了百战百胜的大隋铁骑。

“今日大隋受辱，尔等尚能战否？”

“能战！”骑士们轰然大吼，抬手放下面甲，眼中射着火一样的光芒。

萧皇后目光如同利剑在众骑士脸上一一扫过，手指山谷、厉声大喝：“杀光这些突厥人！”

夕阳照耀着大隋铁骑最后的荣光，摄人心魄的号角响起，萧皇后亲自擂响了战鼓。具装重甲骑兵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发起了冲锋，如果胡虏忘记了中原铁骑的威名，这场噩梦会让他们永远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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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惊天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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