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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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小蝶念完《采桑子。秋水新娘》的时候，老队长和川白正巧走上走廊。一老一少的两个男人此刻听见了完整的词，心里不约而同的惊颤。走在前面的川白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老队长，他发现了老队长不但眼里噙满了泪水，而且脸色也变得十分的苍白起来。老队长听见了小蝶念完的全词，心潮澎湃！那念词的语调跟二十年前，他因演出事务离开小香玉时，小香玉念词的语调是一模一样！他曾一度认为自己是在梦中，梦中小香玉念着自己写给她的词泪流满面，泪流面的思念着他！这一景像在他的脑海里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真实！他仿佛看见了那一扇窗前，一缕月光斜照在窗前的小香玉身上，苦涩的泪水从小香玉的眼里流出，深深的思念从她的嘴里吐出：“长青！你在哪里呀？我很想念你！”此刻此景，如果没有川白在眼前，他真会认为小香玉来到了这里！眼前川白的身影让他明白了，念词的不是小香玉而是小蝶！但是，这小蝶的眉眼，身形像貌，以及演戏的风格，都跟小香玉同出一撤！难道，小蝶真是小香玉的女儿？可是，小香玉离开自己之时，并没有听她说有身孕哪？难道？难道她。。。。。。。？老队长突然感觉头疼，他用拳头敲着自己的脑门，感到昏天眩地，身子一软，无力的靠在了墙根上。川白见状急问道;“老队长，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只是突然感觉有点累！”老队长向川白摆摆手。

“那我扶你回房休息吧！”川白说着就想要去扶老队长，他猜得不错！那首词果然是老队长心里的一道疤！今晚要是不弄清楚这首词的来龙去脉，他是平静不了的了！见老队长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他缩性挨着老队长坐在了走廊上。

“那首词是谁写的？是在什么情况下写的？为什么我妈念道那首词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悲戚？”川白无法再隐忍，干脆就趁这当儿把问题弄清楚，免得让心里懵懂的难受！看着川白那双坚定的眼睛，老队长知道，今天要是再不和盘托出，川白是不会罢休的了！

老队长望着天上的那轮圆月，叹了口气。二十年前的情景又历历出现在了眼前。

那是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个中秋夜，圆圆的月亮高挂在夜空，照得夜晚就像白天一样亮堂。月光从打开的窗户斜照了进来，笼罩着窗前的小香玉。何长青轻轻来到小香玉身后，给她披上了一件外衣，一只手绕过小香玉的后颈搭在了肩上。小香玉扭头看了一眼何长青，微微笑了。顺势，她将头斜靠在了长青的肩膀上，望着圆圆的月亮，“啧啧

”赞叹道：“好美的月亮啊！”

“嗯！是的！月亮确实很美！不过，要是没有婵娟陪在身边，它怎么也美不起来！”长青低头看着小香玉，笑着说。

“嗯！这句比喻的好！我本来就是婵娟嘛！”小香玉笑着将头移开了离开何长青的肩膀，看看月亮，一时两只眼睛笑成了弯月亮，歪着脑袋看着长青说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长青，可知天上空阙，今昔是何年？”

“哈哈哈！”长青一阵大笑，用手指着小香玉的鼻子说道：“你头一歪，我就知道你要使坏！果不然！人家古代大文豪的词被你改的是面目全非！还要问我长青，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说完，低下头，故作沉思状。却趁小香玉不注意的候时，猛地一把将她抱住：“你要问我长青今昔是何年是吧？我告诉你，今昔就是我何长青娶小香玉的第一个月圆之夜，也就是某年某月某日某时，何长青与小香玉在某地某房间的某窗前观赏圆月。。。。。。。哈哈哈。。。。。。。。依我说呀，应该是‘明月照爱人，千里共婵娟’哦！”

“哼！说我乱改，你还不是？”小香玉鼻子一哼，假装生气的样子，一转身坐在了椅子上。

“我可是第一次看见小香玉哼的样子哦！嗯！蛮可爱的嘛！嗯！在这月美如我新娘的晚上，我也要学

古人，作词一首，献给我最美丽，最漂亮，最温柔，最可爱。。。。。。。嗯！还有什么呢？还最什么的。。。。。。娘子！”

看着长青用这么夸张的口气赞美自己，小香玉心里甜极了！幸福极了！但她的脸上偏偏又露出难以相信的神情，又歪起脑袋，带上那坏坏的笑，问道：“你？你会吗？”

“会！你的相公是谁呀？鼎鼎大名的何长青呀，文武全才的何长青呀，怎么可能作不出一首词呢？看好了！马上就送给你！”何长青装模作样的捏捏下巴，掏掏耳朵，挠挠头发，眨眨眼睛。

小香玉“嗤”了一声，将椅子端到了长青的面前坐下，一双美美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长青，一眨不眨。

看着小香玉那坏坏的表情，眼里那坏坏的笑，长青被“激怒”了，问了一句：“不信哪？”

“嗯！”小香玉拖着长长的音调，还是那副坏坏的表情。

“要是我作出来了呢？”何长青用双手搭在小香玉的肩上，用他的额头去触小香玉的额头。

小香玉“嘻嘻”的笑着挣脱了长青的手，站起来“逃离”了长青的怀抱，跑了开去：“嘻嘻嘻！你要是作出来了呀，我就，我就。。。。。。。。嘻嘻！”

“你就怎么样啊？”长青站起身，绕过椅子就要去逮小香玉，小香玉只是“嘻嘻”的笑着，就是不让长青給逮着。

长青停止了追逐，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那轮圆月，突然，回头望着小香玉神秘的一笑，高声的念着：“

晚情月夜红烛立，

秋水新娘，

倩影粉强，

透过格阑自有香！

遮灯不灭人初忆，

戏水鸳鸯，

飞雨微凉，

酒趁琴丝深意长！

“这又是哪个文豪的作品啊？”小香玉笑笑，问道。

“嗨！你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长青故作婉惜状：“唉！不就是站在你面前的现代大文豪的作品嘛！”说完他笑看着小香玉。

“你？文豪？”小香玉故作邈视状：“你就不怕笑掉人的大牙？呵呵！文豪！”说完她自己忍不住大笑起来了。

“开心吗？”长青一改刚才的嘻笑，用手轻轻揽过小香玉，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用他的脸轻轻的摩擦着小香玉的一头青丝：“反正我是很开心，很幸福！我要一辈子这样拥着你，直到没了心跳！”

“我也是！我们说好，永远不离不弃！不管贫穷或富裕，我们都坚贞自己的爱情！”

那句“不离不弃，不管贫穷或富裕，我们都坚贞自己的爱情”还响在老队长耳边，他的心里呼唤道：“香玉呀香玉！誓言还在耳边，可你人呢？我们不离不弃的爱情呢？它在哪儿？”老队长两眼一闭，两滴泪珠滚落了下来。二十年前的事就好像在昨天，小香玉的笑脸总在眼前浮现。以前的甜蜜心醉，变成了苦涩心碎！眼泪在流，心在抽搐。这些事，这些记忆二十年来一直压迫着他，追逐着他，撕扯着他！今天，他要把二十年前的秘密说出来！川白和小蝶，还有那首词，在他的心里就像一根刺，直刺得他鲜血淋淋，体无完肤！

老队长抹去眼泪，望着川白说：“这首词是我二十年前写给我妻子的！原以为我会和她就这么开开心心的过下去，谁知。。。。。。。。”长青的话还没说完，突听“哐噹”一声，惊得二人扭头一看，只见小蝶眼里含着泪，直直的看着长青。脚下，一只碎了的茶杯静静的躺在走廊上，走廊上的木板被茶水湿了很大一地。川白猛地跳了起来：“小蝶！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小蝶摇摇头，只是不眨眼的望着长青，呆呆的望着，心里酸酸的痛痛的！原来，自己从小思念的父亲，自己一心想要找寻的父亲就在眼前！这个自己陪伴了半年之久，也照顾了自己半年之久的人，竟然就是自己日夜思念的父亲！望着父亲那苍桑的脸，那脸上堆满了像是被刺痛了伤疤一样的锥心和痛楚！她看出来了！父亲是一样的眷恋着母亲，一样的思念着母亲！他们的感情应该还是那么的热烈，那么的深情！这首很普通的词竟能让平日精神百倍的人如此秃废，如此伤心！还有什么情景比这画面更能证明心中那份炙热的爱呢？既然他们这么深爱着对方，这么思念着对方，可为什么又要分开呢？到底是什么事，什么原因会让这么相爱的两个人分开？会让母亲对父亲又爱又恨？看来，要想合家团聚，还得找出事情的根源，打开他们心中的结，才能真正实现承欢父母膝下的愿望！父亲是找到了，但现在还不能认！不然，依母亲那倔犟的性格，自己可能会刚寻到父亲，就又要失去母亲了，她不能冒这个险！小蝶心里盘算着，眼却看着正带着惊异神色的父亲和川白，解释道：“我刚要睡下，听见大师兄的呼喊声，想给老队长送点水，谁知没端稳，掉在走廊上了！”川白“哦”了一声，站起身来扶起老队长。而老队长的眼却从为离开过小蝶，他看见了小蝶眼里含着的泪，看见了她想掩饰自己已经知道事情真像的慌张。他断定，这首词的来龙去脉小蝶很清楚！可她到底是谁？她是不是小香玉的女儿？这二十年来，小香玉过得怎样？长青望着小蝶，嘴唇颤动着，可终究没说出什么来，任由川白扶进了房间。

剧团的下一站演出地是石门镇，那里离小蝶是家很近。离家半年多，她是真的很想念母亲。所以，演出完以后，她就向何长青请了假，说是要回家探望母亲，何长青同意了。她要趁回家之机，把父母分开的原因弄清楚，然后带母亲去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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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