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你即使步履蹒跚（1）

“许总，我要请假。”斟酌再三，她还是站在他面前。

彼时的许言倾正埋头于工作中，他想用工作麻痹心中暗自发作的涩然，然后还没有痊愈她就这么堂皇的自己找上门来。

“理由呢。”头也不抬的继续阅览文件。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这么漠不关心，或者说，是那该死的自尊心在蠕蠕涌动。

她垂眸，语气平常的像是叙说一件家常事：“我要订婚，所以我需要一个假期，许总。”

许言倾愕然，手中的碳素笔在字迹满满的合同书上重重一顿，瞬间化了一滩难看的墨迹。

像是求证，他问：“你刚才说什么？”语气干涩如枯竭的泉眼，皲裂出一道道痕迹。

她沉口气，勇敢无畏的迎上他的瞳孔，却在他受伤的神情下心中繁衍出一片钝痛。

为什么你总是这副落寞的表情，像是全世界抛弃了你一般。最先放手，离开的不是你吗，许言倾。

口唇干燥，他的声音脆如落地的枯叶：“沈如歌，你刚才是在说什么？”

她的目的不是这样与他对峙，而是干净利落的斩断一切，于是她狠下心对他说：“许总，正如您听到的，我要订婚了，不久后我还会结婚，而这一切，与您毫无干系。”

一句话，分道扬镳。

“那么我先走了，假条希望许总尽快给我。”

“沈如歌。”他喊她。耳畔响起急促仓皇的脚步声，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她扯住，力道之大，手腕处倏尔收紧，温热一片。

他的声线低沉暗哑，犹如刚开启的红酒醇厚抹出层层芬芳，而此刻却听起来像是在祈求：“你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

她沉默少顷，不知道作何回答。只是遥想起那一年的他，那般桀骜不驯，骄傲如斯。似乎从不会有这么卑微的时刻，然而现在，他却用如此低眉顺眼的态度乞求挽回她。

许言倾，到底哪一个才是你。

“许言倾，那么你告诉我，那五年的空白和虚妄我该拿什么去弥补，你告诉我，我该用什么去找回呢。”

他竟无语。蓝眸中细碎铺展开来的破碎微光粘稠的像是姜糖水，沉而模糊。

唯一能做的只是更紧的将她握住：“小歌，很多事情我无可奈何，命运从不是我能掌握的。”他呼吸深深，顾盼生辉的眸刹那黯淡：“就如你说的，那片空缺我无能为力，但是，我愿意用未来补足。”

如歌失笑：“那么林旭呢？”语调微微一错：“他是人，不是动物，我们错失的五年，我身边有了林旭，你拿什么去补救，许言倾。”

他想要伸出拥抱她的手僵在半空，良久还是垂下。

很想问一句：你为什么不等我，不等我回到你的身边。却苦涩的发现，其实最没有资格问这句话的就是自己。

最后的最后他问：“这是你希望的？”犹不死心的扯着最后一丝光点问。

如歌颔首：“我们原就不配，许言倾。”然后她挣脱他的禁锢，一步一步走出办公室。她想，这或许是最后一次对着他了。竟然……

有些许落寞。

他苦笑，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用手撑住额，忽然觉得很疲倦。

我们只是太过相似，所以才会渐远，你知道吗，沈如歌。

我们不过是太小心翼翼，不敢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