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那年谁能留（1）

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们成了近邻。两家只隔了一条小道。于是很莫名其妙成了所谓的青梅竹马。

许言倾的妈妈是一个很温和的妇人，虽然家里不富裕，但是待人和善，出去上班的时候总会和他们打招呼，笑起来很温暖。她摸着沈如歌的头发细声细语道：“天气冷，记得添衣服。”那一刻，如歌忽然红了眼。

那是妈妈的语气。

待许妈妈走远之后，许言倾从屋子里走出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她是我的妈妈。”语气凉薄，眉眼净是冷漠。沈如歌觉得许言倾很讨厌自己。但是为什么讨厌，她不知道。

许言倾在班级里并不受欢迎，因为他的眼睛，大家都把他当妖怪防着，还有的说他是没人要的孩子，是私生子。这些许妈妈都不知道，或者说许言倾从未和他妈妈说过。

有一次许妈妈问如歌许言倾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慌称：自己和许言倾打架了。

但是如歌觉得许妈妈是知道的，只是在包容一切，像一个母亲包容自己孩子的过失那般。

真是好温柔。她这样想。

他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多，就连上学放学路上都是一前一后，跟陌生人差不多，除了必要的平时邻里之间的问候之外。

对于沈如歌来说，这样也好，她总觉得许言倾那个人脾气异常的差劲。要不是五年级期末的那一件事，她或许这辈子都会和许言倾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毫无交集。

那次正好轮到沈如歌值日，她提着水桶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许言倾匆匆忙忙出来，还不巧和她撞了个满怀，水撒了一地，她有些恼一把拉住许言倾：“许言倾，你不说句对不起嘛？”

许言倾瞥了她一眼，忽然笑的诡异，甩开她的手就离开了。搞得她一头雾水。许言倾那个家伙真是脑子有问题，莫名其妙笑什么。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班主任来的时候神情严肃，站上讲台就问：“我放在办公桌的期末考试卷不见了，你们谁看见了。”

看着班主任的表情，大家都明白，试卷被人偷了，一群人都面面相觑，更是一脸茫然。

“既然这样，我就一个个检查过来。”一阵骚乱。班主任一个个检查书包，一无所获。直到到了王强那里的时候，忽然又是一阵骚乱：“原来是王强啊……”

“居然是他偷了试卷……”

“王强你跟我来办公室。”班主任阴着脸说。

如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王强是哭着回来的。然后老师就叫了她和许言倾。快进入办公室的时候，许言倾对她说：“沈如歌，待会你别乱说话，不然，我们两个一起下水。”

班主任捏着那张试卷脸上满是愤怒问：“沈如歌昨天是你做的值日，你是最后一个走的对吧。”

“是的。”她诚实的回答。

“许言倾，有同学说你昨天也是最后一个走的。”班主任目光转向许言倾，带着一点怀疑，却不敢确定。

许言倾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绽开一抹极浅微笑：“老师，昨天我和沈如歌是一起走的。”他的嗓音低沉温润，单纯而无辜。如歌愣住。

“那么……”班主任还想问什么，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只能站起身子去外面接电话。

安静的空间只剩他们两人，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如歌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震惊的回望着他，昨天他是最后一个走的，而且出来的时候匆匆忙忙，也去了办公室，那么……

“许言倾你居然。”

“是我干的。”他不否认，浅蓝色的眸子里满是嘲讽，微微笑着，却让人觉得像是溺海的求救，阳光落在他的眼中，斑驳出一片晦涩。

“如果我告诉老师，这件事是我们一起干的，你猜他会信吗？毕竟我们昨天一起走的，或者要么一起安全，你选吧。”仅仅一瞬间，成了恶魔。

他是一个危险而懂得筹谋的人，他有着与他年纪不符的成熟，他很冷漠。

班主任回来的时候，依然询问着求证着他们是不是一起走的。只要她说是的，那么班主任就会相信。毕竟他们品学兼优，而王强不过是一个平时爱欺负人，又成绩平平的人。

她咬着牙。因为紧张而攥紧的手指微微颤栗，而她身边的许言倾则满脸悠闲，至始至终带着冷酷刺眼的微笑。

承认吧，沈如歌，你也想报复王强。报复他说你是没人要的孩子，报复他那么中伤你……

想法一旦付诸于行动，那便是万劫不复。

“是的，我和许言倾是一起走的。”

这便是开始，许言倾和她的开始。

她还记得，那天他们终于没有再一前一后的回家，许言倾站在晚霞昏沉的街道口，斑驳暖黄的光线将他朦胧成一个不真实的场景，他眼中夹杂着金黄色的光芒，他既冷酷又温柔的告诉她：“沈如歌我们是一样的，一样的渴望温暖，一样的渴望报复别人，所以我讨厌你。”

“你就像是另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