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故人少年归（1）

沈如歌生了重感冒，昏沉中瞧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白衬衫，洗的发白的牛仔裤……那不是……

最后的意识让她觉得发笑，怎么可能，那个又自恋，又不负责任的人……

醒来的时候鼻尖萦绕着浓重的酒精味，她皱皱眉，环顾四周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阵亡”。

“你还知道醒过来。”

“不是让你请假了吗，你这个样子是要争取拿一个‘中国最佳劳动人员’称号吗？”用脚趾都能想到在她耳边嚷嚷的是何许人。

于是她哑着嗓子弱弱的回答：“苏沫，我错了。”

“要不是我来你家给你送水果，你就等着英年早逝吧。”苏沫看着脸色苍白的沈如歌还是没忍心继续骂下去，冷哼一声。

然后困意上来，也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林旭已经坐在身边。

“如歌，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或者吃点什么东西？”她循声望去，眉眼舒展开来。

“害你担心了。”她有些歉意。

“你没事就好。”男子温润的声线散开，像是春雨一般轻柔打在心上。俊秀的脸庞这才放松下来。

“苏沫出去给你买吃的了。等下就回来，你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哪有女朋友生病，我这个男朋友是最后知道的。”林旭有些不满，却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

如歌点点头，没有说话。

门被推开，护士进来给沈如歌量了体温，然后在本子上记录。

“还是有点烧，等下去楼下记得再做个检查。”

林旭替她捏捏被角：“谢谢护士。”

护士走后，如歌支起身子靠在枕垫上，语气轻渺：“辛苦你了。”

“你啊，只要能好起来，再辛苦我都不怕。”替她披了一件外套柔声问：“要现在去检查吗，还是吃晚饭？”

如歌摇摇头：“现在吧。”吃晚饭估计又会困倦了。

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下床，然后穿过她输液的手揽着。过道上人来人往，形形/色/色，他陪着她像是散步一样小步挪动着。

都说人生病的时候，意识会很弱。

的确在那一刻，沈如歌心中起了小小的褶皱，甚至她有想过，如是这一辈子或许也能和身边的男子一起过。

他们身侧的诊断室门被打开，走出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眉宇俊朗，淡蓝色的眼眸分外显眼。一身浅灰色的大衣衬得他身材姣好。

沈如歌就这么愣住，像是断了线的木偶。目光灼灼，仿佛要将眼前的男子看个透明。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道专注的凝视，男子皱着眉抬头，视线相撞，如歌觉得她听到了自己心脏撞击心房的声音。

“如歌？”林旭喊她。有些不明所以。

她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唇畔，眼底氤氲成雾，那快要溢出眼眶的泪被她狠狠的忍了回去。

“许言倾，真的是你。”带着些许怨恨，些许愤怒。

男子的身子微微一颤，原本不悦的目光像是冰雪消融一般逐渐温和，他微勾唇角，笑的像是一个无辜少年那般天真：“沈如歌，好久不见。”

五年未见，他如今用这七个字将她打发。

沈如歌想过很多他们再遇的场面，例如：在川流不息的马路，接踵而至的人群中她不小心撞到了陌生人，然后发现这个人是许言倾。又或者：在故乡的羊肠小道上，迎面而来和她寒暄打招呼的故人就是许言倾……

可是不管是哪一种，沈如歌都会狠狠的回一句：许言倾，你这个王八蛋。

就像是现在这样，她眼底的愠怒慢慢聚拢，一字一句的说：“许言倾，你连人都算不上。”

许言倾嘴唇微动，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看清了来电显示之后，他眉宇微皱：“对不起。”

又是这么一句官方的话。

林旭看着许言倾离开，再看看隐忍不发的沈如歌，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他不清楚那个叫做许言倾的人和沈如歌发生过什么。但是他确信，他们之间牵扯纠缠一定很深。

不然平时那个冷静，安然的女子不会像现在这样失去理智。

她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过道，顷刻怅然所失。眼底落满了儿时那般的孤寂，也对，她为何那么愤怒呢。

不是早就告诉过自己了吗，该忘的就别再留恋。

那么你还在期待什么，沈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