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十八章楼头夜半风吹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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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风愣在了马车前，是的，会坐上花轿的人自然是公主，那么面前的这个女子就不可能是别人。但是，但是她却不是自己心心念着的那个公主呵，不是那个人，不是。那么，自己心心念着的那个人呢……麟风一时心里有极大落差，并觉得难以控制心中的情绪。于是，前一刻脸上那满是幸福满是高兴的神情已经再寻不见，整个人看着是一副极为明显的失望、悲痛的样子。但是他毕竟已经是身为大汗的人，顾及到面前的公主以及自己的族人看法，这样的状况只维持了一会儿，他已经换了表情，平静且恭敬的说道，“公主能够嫁给我，是我的荣幸。此后，你就是我突塔尔族的王后，我定会好好待你。”

这句话是麟风原先就要对着自己的王后说的，如今也真的说出来了。只是该听到这句话的人却不是面前的这个人。而且谁也不会知道他如今脸上微笑，但是心中却觉得神灵是在和自己开了个大玩笑。造物弄人，无可奈何。除了接受，或是爆发。对于他，只能选择前者。

此时，一阵马蹄声由远传来，一辆辆宫车慢慢的停在了城门口，这是殷晟和碧盈带领着诸位大臣自城内过来了。麟风赶紧下了马车，上去拜谢，殷晟淡淡一笑，指着身旁的碧盈，道，“这就是皇后……”

麟风也跪地着一并拜谢了，然而在听到碧盈的声音之时他却猛地抬起了头来，那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碧盈奇怪，却是冷淡的定定的看着他，一直将他看到脸色惨白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别处。殷晟先前看着马车上的芍音公主，所以没注意到这细节，于是又亲自去扶起麟风，道，“以后你乃朕之妹夫，公主就托付给你了。她自然有些公主的陋习，你可千万要善待她。若是让她受委屈跑回娘家，朕就要重重罚你了……”

麟风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脸上笑容都有些僵硬，但是依旧得继续的笑下去，继续伪装着幸福满足的谢恩道“万岁”。此刻面前的那个站在殷晟身旁的女子，原来竟是殷朝皇后，造物弄人呵。难道这就是宿命，让人在明知道不可能得到却为此争夺之后，又在以为如愿之后，这才知道事情的结果是什么，最后还要忍受着心中翻涌着的情绪去面对真相。那样残酷的真相，让人觉得像是有一圈圈宿命的荆棘缠绕在心上，不敢深呼吸，生怕一深呼吸心一膨胀就会被那荆棘刺穿。宿命，果然真是无法改变的么。麟风低着头不敢抬头，但是即使没有抬头也能看到碧盈身上的裙裾被风吹拂扬起，那身影一如心中所念，却是让人连继续站在这身影面前的勇气都没有。那些少年对于未来的幸福的幻想，一件件的被粉碎了。

“芍音拜见皇兄、皇嫂……”一旁，芍音公主也下了马车，再来拜别。

殷晟有点不舍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去理了理芍音公主的鬓角。一时之间，似乎每个人都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却理不出个话头，殷晟最后只得说道，“要好好保重自己，千万别忘记了自己不仅是殷朝的公主，还是王后。早点去吧，也早点抵达。别忘记了，你不是一个人，什么时候想回来，朕都会欢迎你的……”

虽然说是这样说，但是芍音公主心里也明白，一旦出嫁能再回国的几率是小之又小，想着这个，心里不知为何有一种感觉，只觉得今生是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了。这样想法一浮现，那眉头一皱已经泪眼深深，她忽地跪了地向自己的亲哥哥磕头拜别。殷晟本想伸手去扶，但是还没来得及扶，芍音公主已经站起来了，谁知道站起来的时候，没站稳，那高鞋跟一歪，眼看人就要倒了。

这一刻，是紫亚上前扶住芍音公主的。而后，紫亚便松开了公主，往后一退，躬身，道，“公主小心。”

麟风这个时候也已经伸了手扶住了芍音公主，向紫亚道谢。却没有看到自己怀里的芍音公主目光落在紫亚身上，那样的神情似乎是又痛又恨。是的，痛，因为紫亚将自己当成个公主当成个陌生人似的痛。恨，是因为在离别的时候还要这样与相爱的人做陌生人的道别。

于是，芍音公主从麟风的怀里脱身出来，请求道，“大汗，本宫还想和其他的皇兄皇弟说几句话……”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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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借着这个机会，芍音公主避开了前面站着的人，并让人将紫亚悄悄的请了过来。

紫亚极为惊讶，施礼问道，“公主，您这是为何？”

“亚哥哥，你不记得我了么？”

然而对上芍音公主那泫然欲泣的双眸，紫亚只觉得极为为难，却不得不如实道来，“公主，紫亚……紫亚当然记得公主。”

“那你为什么要装出这个样子，我们有那么陌生么？”

“这……”紫亚回头看了看队伍前面的人，生怕耽搁下去不好，即使为难也尽快说了话，他道，“请公主恕罪，紫亚并没有任何伪装，也不需要伪装。只是公主与紫亚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为何问出这样的话来？”

芍音公主只觉得气血上涌，头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回响着紫亚说的那句话，——“第二次见面”……难道，莫非。

红盖头被风吹落了，遮住了芍音公主的视线，将她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映成红色。而她的泪水早已经夺眶而出，于是那红色的事物便模糊起来。她几乎无声却努力的要将那哽咽着的话语说连续，“你为什么要骗我，就算你是为我好，也不要骗我。好不好？拜托你，不要装出陌生的样子来，只要你心里还有一点点我的位置，让我知道，让我离开的时候还觉得不至于那么悲伤，好不好……”

紫亚手足无措的看着芍音公主，这一番话他是真的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他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但又不得不劝道，“紫亚说的的确是实话，绝对没有半点欺骗公主的行为……”

芍音公主忽地一扬手，那力气太过，竟然将头上的红盖头给扯了下来，一阵风便将那红盖头吹远了。“你……就算你心中从来没有我，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那你可不可以骗骗我，让我安心点也好……”

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样从芍音公主的脸上滑落下来，那精致的妆容已经花了。但是芍音公主全然不在乎，她直直的看着紫亚，却看到了他茫然的无措的澄澈的眼神，原来，他真的是心里没有过自己，所以那么轻易的就忘记自己了，忘记到如同陌路人的地步，两两无欢。

“皇姐，怎么那么伤心，还是先回去吧。你看看，大汗正在焦急的寻找你呢，本王送你过去……”然而，下一秒，殷玄的孩子似的灿烂的笑脸出现在了芍音公主和紫亚之间，挡住了芍音公主看向紫亚的目光，并将芍音公主拉走了。

紫亚听闻殷玄这样说，也道，“公主保重，祝你一路顺风，富贵荣华。”

芍音公主没有说话，只觉得心中有恨。恨，是那样的恨，恨此身常富贵，恨君不能常相伴。然而殷玄已经半推半拉的将自己拉走了。

红尘纷纷扰扰，芍音公主在这尘埃的飞扬中回头看了紫亚一眼，那一眼，徒是凄凉意。这陌路上的祝福，令人白头。

突塔尔族的迎亲队伍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殷晟望了望远山绿野，刚要下令返回。便见殷玄脸色阴郁出现在自己身旁，道，“皇上，臣这些日子在京中呆了许久，想过几日便告辞回去，不知皇上准不准？”

殷晟面色不变，但是语气听来有几分不舍得，他道，“近日国家安定无事，何必急着走。就算要回去了，也要定个好日子再说罢。”

说完，殷晟已上了宫车，不再言此话题。倒是碧盈多心的看了一眼殷玄，却见他若有深意的一直看着殷晟的背影，面色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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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殷晟说了要定个好日子，殷玄就真的去找人算了个好日子，并且还在朝堂之上将这件事再提了出来。殷晟但笑不答，只是眼睛一直看着殿中的站着的殷栎。殷栎明白殷晟之意，无法，只得出列道，“如今已到秋日，按例是要狩猎。五王爷为何不在狩猎之后再走？以免到时又匆匆上京，两地奔波，实在辛苦。”

殷晟听了，点点头。殷玄不好再找出个理由来坚持，毕竟这个时候一直坚持要走会让人生疑。于是便道，“还是检察长想得周到，臣收回此请求。”

接着不过是再议上两三件事，早朝便这样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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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十八章 楼头夜半风吹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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