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无字碑(5)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 又是一年春,京都城内百花盛开。其中,最娇艳的便是那牡丹,无愧于国色天香之称。 皇城中,武珝站在大明宫殿中的龙椅前,俯视着殿内跪拜在地的朝廷众臣,眼中无悲无喜,淡淡的看了一眼众人,便是扶了扶袖子坐到了龙椅上,“起身吧。” 此时的她身着一袭绛色的龙袍,赤金色的龙纹刺绣,绯色的裙摆,腰间一枚白色的玉佩,头顶十二旒冕旒。双手放在扶手上,倚着龙椅的靠背,略有些宽大的裙摆下,翘起的二郎腿反倒使她多了几分不羁以及桀骜。 女帝这一熟悉的称号,时隔多年,再一次回到了她的头上。 “启禀皇上。”殿中一位臣子站了出来,直视着自己手中的笏板,继续说道,“臣在处理案件之时遇见了一件蹊跷之事,想请皇上应允借阅藏经阁内的卷宗,去查明真相。” 听了那位臣子所说的话,武珝提起了几分兴趣,“哦?不知大理寺卿是有何时要调查?” “回皇上的话,臣现在接手了一个案件。这位案件的凶手属实诡异,每次杀人后只取其心脏,而且将尸体抛在下一个预作案地点,行径实数恶劣。臣想借阅一下藏经阁中的卷宗,询一下头绪。” “每次杀人只取心脏?”听到了那位臣子的话,武珝的眉头皱了一下。这个死法,略微的有些熟悉,不过究竟是哪里熟悉了,她一时也想不起来。先将这事放在了一边,武珝只是对着那位臣子摆了摆手,说道“允了。” “谢皇上。”那位臣子,行了礼后便退回了原位。 下朝后,武珝一人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中,看着面前的奏折,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如果说是魔兽食人心脏,我倒还有些头绪···” 没过几天,那位臣子急匆匆的跑到了御书房门口,请求觐见。 “大理寺卿,是何事?”武珝看着自己面前又多了几摞的奏折,又叹了口气。 “启禀皇上,案件的调查已经有所眉目。只是···”说着,那人脸上有了些许犹豫。 “只是,臣惶恐,解决这件案件后,不知臣能否再活着回来,继续为朝廷效力。” 听着那人说的话,武珝脸上有了少许的震惊,“不知爱卿何出此言?” “回皇上,经臣的调查,发现那凶手所图甚大,而且那位凶手的武功甚是强大,怕不是臣能解决的。” “那你寻朕,是想要来要帮手的?” “非也,臣是来同皇上您交代遗言的。” 武珝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臣在接下来一周会做好后续的一切安排,大理寺未来的运作以及管理期望都会提前呈上奏折。公事皇上无需担忧,但是臣有一件私事相求···” “哦?”武珝对于那位臣子所说的公事,没有多大的兴趣,毕竟处理政务以及管理国家,她一人便可。只是这私事,她倒是有些想要八卦的兴趣。 “臣早年进京以前,曾收养了一位拥有一些魔道血统的妖族。臣待他如亲生儿子,只是臣这一去不知能否归来,还请皇上可以看在臣这些年尽心尽力为大唐办案的份上,少许照拂一下。” 武珝看着面前人一脸悲怆的样子,本来不想管这些闲事,想要拒绝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允了。”武珝说完,便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谢皇上。”那位臣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叩谢了之后便离开了。 之后又过去了约一周左右,由一位叫做自称是那位臣子部下的少年请求觐见。 “见过皇上。”那位青年的样貌与普通人略有些不同,身上有着些许灵力,头顶一对大大的耳朵,似乎像是老鼠。 “何事?” “狄大人,他···在案件调查的途中因故去世了。按照流程,我来替他向皇上回报···”那位少年仅是说了一句话,便有些哽咽了。 “狄大人?”武珝重复了一下这个有些陌生的称呼,“你是说,大理寺卿吗?” “是的。” “果真如此嘛。”武珝叨念了一句后,看着眼前的少年,想了想那位臣子最后一次觐见时的请求,对着那位少年说道“如此,你便来接任他的职位吧。” “嗯?”少年听到了武珝的话,明显是有些呆愣的,一时间也忘记了什么礼数,直视着武珝,似乎是想得到解释。 “明日便会下圣旨来任命你,不过,你这礼数却是要好好学一学了,莫要辜负了前任大理寺卿对你的期待。”而后武珝便没有再多说话,示意少年退下了。 之后,武珝透过窗子,清楚的看到了,那位少年在跨出御书房的那一步后,便控制不住的保住了自己的头,蜷缩在了地上痛哭了起来。 “这也算作你江山的一部分吗?人民···江山···”武珝思索了一番,抿了抿自己的嘴唇,略有些无奈的用手撑起了自己的下巴,歪过了头,头顶的流旒碰撞后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叹了口气,手指轻点空中,出现了一缕金光。像是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那缕金光从窗子里面飞了出去,一直跟在那位少年的身后。 当晚,在少年欲要睡觉之时,金光出现在了那位少年面前。 “你,渴望力量吗?” ------------------------------------------------------------ 时光飞逝,在武珝眼中,人类的寿命短的实在是可怜,就像她现在的这具人身。 苍老,白发,皮肤上的皱纹,无一不是在昭示着她已经老去的这个事实。 “已经快到时间了吗···”武珝心想着。 她开始在脑中回顾着自己这来到人间的一生。 爱过、错过、留恋过、也忘过。 “爱情,果然不是朕应该沾染的东西。”武珝不禁如此想到。“但是已经爱过了,朕也有些无可奈何啊。” “可能这就是有缘无分吧。” 微颤的手,铺平了书桌上的宣纸,提笔,她写下了十几年前,曾为他作的一首诗。 一首没有机会,亲口诵给他的诗。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朕,无悔。而且,你死后,从此朕再无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