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渊源

你说她上学没钱到算了，出去打工了，赚钱了也从来没说孝顺我们一下，就知道谈恋爱。她要是不谈恋爱会出事吗？就不会出事。十八岁，死的时候还不到十八岁，还没满。十七岁你谈什么恋爱，她要是不跟那个于小明谈恋爱就不会出事。整天捧着个手机玩，不听话吗。夏知嘉，你要是再这样就要变成第二个夏如。”

夏知嘉恼怒的看他一眼，又看向苏惠云。苏惠云看女儿受气，呛夏荣生道：“嘴巴少多点，说个不停。夏如是夏如，嘉嘉是嘉嘉，你把她们两扯一起干什么？”

“我说错了？我没有说错，她哪里有一点出息，我养她不是白养大是什么？那个时候生活本来就苦，做事一天就几十块钱，学费又贵。”

“喝醉了就去睡觉，不要像个酒癫子一样。”夏全不耐烦地吼。他今天听到的有关夏如的已经够多了，每个人都在说，回到家他们还一直在说，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他讨厌夏荣生喝醉酒的样子，喝了酒就像个癫子。他不明白这些老一辈的人怎么会这么让人讨厌，就那么喜欢喝酒，喝了酒就像疯子一样，各种丑态百出。他不知道是他们原本就这么让人讨厌，还是人活久了，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夏荣生不管他们，抬手摸了一把脸，继续说：“没出息，她就是玩手机、谈恋爱才死的，还早恋。好的不学你学她嘛，你看她有什么好下场。不争气，女孩子要争气一点。”

夏全刚想再吼他，就听到夏星星在门外喊叫的声音。夏荣生听到夏星星的声音，立马变脸，脸上换成宠溺的笑，说：“我们星星回来了。”

夏星星小跑着进来，许博成跟在后面。夏全看他一眼，觉得有点尴尬，他们刚才的争吵他一定听见了。

“快到爷爷这里来，爷爷一天都没看到你了。”

夏星星乖巧地走到夏荣生怀里。

“星星晚上吃了几碗饭？”杨莹问。

夏星星举起右手比了一个三，说：“两碗饭。”

大家都被她逗笑了。

“今天她挺乖，吃了一碗很大的饭。”许博成说。

“星星今天晚上这么棒。”

“我们星星是最能干的。”夏荣生捧着她的脸说。

许博成没有多待，站了一会就离开了，离开前夏星星追出来，说明天她再去他那里玩。

七

林束从早上出门就一直没回过旅舍。这一天他编了三只竹蚂蚱，看了一段热闹，听了很多传言。大家都在说今天的事故，他也听到了各个版本的故事。他听常伯说了故事，在一家粉面馆吃晚饭时，又听到了一个故事。他一开始只是专心地吃着粉，粉面馆的老板娘站在门口跟另一个本地人聊天，从她们的字里行间，他听出来她们说的是于小明的事，大部分还是“鬼”“报应”之类的，说夏如做鬼也不放过他，来找他报仇，怕夏如当年的死会不会真的有什么蹊跷，死的冤。于小明生前总是说看到鬼，说夏如回来找他了，他刚开始出现精神不正常时，他妈妈就找仙姑给他看过，那仙姑都算出来了，问他以前是不是害过别人的性命，现在那个人回来找他了，他妈妈问仙姑有没有可解的办法，仙姑只是摇头，说他要遭水灾，离水远点。于小明的妈妈后面就到各个寺庙去烧香拜佛，还请人到家里面给他做过法，但都没用，到最后还不是淹死了。

林束觉得有趣，竟然还真的有这么神的仙姑，算的这么准。对于迷信类的东西他向来是持否定的态度，她们的说法不禁引起了他的好奇。他后来问回到店里的老板娘她们刚说的算命很准的仙姑，说他最近也觉得很多事不顺，想去算算。老板娘热情地给他介绍，说那个仙姑就在隔壁村，叫蔡敏霞，名气还挺大，很多外地人都赶过来让她算，他只要到村里一打听就知道了。

吃完粉后，林束没有急着离开，见店里没有其他客人，老板娘不忙，于是就跟老板娘攀谈起来。在她那里，他听到了夏如更多的故事。夏如没有父母，奶奶疏于管教，所以从小脾气就很倔，整天弄得身上脏兮兮的，跟在奶奶后面翻垃圾、捡废品，到冬天，总是留着两行鼻涕，擦得衣服上面到处都是。说到这她还感慨小孩还是要有妈妈，没有妈妈的小孩太可怜。她还说夏如小时候喜欢独来独往，很少跟村里其他小孩玩，看到其他人在玩，她就在旁边看着，叫她两声，又不理人，她就跑回家。后来奶奶去世后，她跟着叔叔，又不听话，成天待在房间里，不做事。没有上学后到外面去打工，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过年也不回家，大家都说她在外面跟别人跑了，但后来又回来了，回来就打扮得很漂亮，完全不像以前，听说她在外面赚到不少钱。她叔叔说她在工厂里上班，但村里面有人看到她在外面跟一个男的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跟于小明好上了，村里人完全没看出来，谁都不知道，等到出了事才知道。老板娘还感慨，说那很像夏如能做出来的事，她那人平时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不太说话，但越是这样闷声不吭的人越是能做出一些让人意外的事。她不在你面前表现出来，你都不知道她实际是个什么人。

林束听完老板娘的故事，夏如的形象似乎逐渐清晰起来。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有好有坏，但人本来就是一个矛盾体，无法一概而论，只是他们说的只是他们看到的或者听到的，里面又有多少真的？

他回到旅舍，旅舍老板许博成正坐在院子里，院子里也没亮灯，只是从一楼的客厅透出灯光，林束一时都没注意到他，还是对方先打的招呼。

“回来了？”

“怎么坐在外面啊？”

“今天晚上空气好。”

林束嗅了嗅，一阵凉意窜入胸膛，顿时还真清醒了不少。他走到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将三只蚂蚱放在桌上：“一天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