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误伤灵兮

白璃雪捏起剑诀，惊霓剑剑光一盛，呼啸着向白光中心的风羽疾刺而去！然而，剑身甫一接触白光，竟被一股巨大的引力吸了进去，瞬时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白璃雪面色一变，指间剑诀连连变换，可惊霓剑却似乎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钳制住了一般，无论她施几分灵力，都动不了分毫。

正当白璃雪焦急之际，风羽神色一凛，白光带着凛凛杀气迅速向她漫延而去！

灵兮大惊失色，她曾见过风羽用这一招一击轰杀过一只有千年修为的海妖，白光所过，连渣滓都不剩。白璃雪灵力再高，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人族女子，又怎能抵挡得了风羽这蓄力一击？她来不及思考许多，心下一急，便合身扑了过去，挡在白璃雪身前：“不要！”

风羽没料到灵兮竟会舍身去救一个相识不过一天的人，急忙收力，却已经来不及了。

灵兮只觉得一股凌厉之气扑压而来，全身动弹不得，强烈的白光灼得眼睛剧痛，忽地眼前又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白璃雪大惊：“灵兮！”

风羽猝然收力，被术法反噬，蓦然喷出一口鲜血，幸而有双翼及时稳住身形，才没有坠落下来。看到灵兮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地躺在白璃雪怀中，他脑中“嗡”地一声一片空白，急忙催动双翼掠去。

“你别过来！”白璃雪厉叱。

他一收力，惊霓剑便恢复了自由，此刻呼应主人的心境，在空中划出一道清光，拦在风羽身前。

风羽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刚想硬夺，却看到白璃雪将手虚悬在灵兮面上，丝丝缕缕的幽光从她指间渗出，不多时便交织成片，透入灵兮苍白的面庞。

风羽冷静下来，静静打量着白袍女子绝美的侧脸。灵兮说的不错，他的确早就到了。灵兮被梦魇惊醒的时候他就发现她们了，他本想立即带灵兮走，却看到白璃雪在安慰灵兮。在羽族无人与灵兮亲近，她心中的忧思烦闷无人可以倾诉，无法排解。灵兮对他敌意颇深，是以他虽看在眼里，却也是有心无力。若是白璃雪能让灵兮打开心扉将心中的委屈和苦恼说出来，对灵兮或许大有裨益，而结果也并未让他失望。妖兽袭击时他未在第一时间挺身而出，是为了试探白璃雪。他想看看这位传言中神女转生的人族王姬究竟有何本事。有惊霓剑护身，那些妖兽不敢轻易攻击灵兮，所以他不着急。可后来危急之下，惊霓剑竟弃了灵兮转而去保护主人，灵兮失了庇护，命悬一线，他不得不出手。他自信能将灵兮完好无损地救出来，没想到却还是让她受伤了。面对灵兮那一番疾言厉色的斥责，他心中也有后怕，若是慢了片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魔族屠城，王城中一个活口都没留下，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白璃雪正在专心为灵兮疗伤，闻言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这你不必知道。”

风羽面上浮现出一丝讥诮的神色：“熎华国这千年来尽养了些废物么？无须山上的术塔和守军都是摆设？短短几日，竟连王城都丢了。”

“闭嘴！”白璃雪柳眉倒竖，惊霓剑剑光一涨，直指风羽喉间，“我不管你是谁，都不许侮辱我的子民，他们是熎华国最英勇可敬的战士！”

“战士？”风羽冷哼一声，面上讥诮更甚，“蝼蚁一般，也配称为战士？”

“你！”白璃雪明亮的眼眸中怒火升腾，第一次有想杀人的冲动，若不是在为灵兮疗伤，她早已催动惊霓剑扑过去了。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去，道，“据我所知，无须山上也有羽族驻守的浮城吧？羽族自诩为三界之主，面对魔族突袭却袖手旁观？”

风羽面色一沉，森然道：“人族的事自有人君决断，与羽族无关。”

白璃雪斜睨了他一眼，也不愿再与他多言。

羽族与人族的恩怨纠葛西原祭司曾大致对她提起过。一万年前神族内战后，羽君应渠率领族人平定战乱，三界各族大多依附羽族，彼时人族势弱，也依托羽族庇护。后来应渠收服妖族时，人族在人君元铖的带领下立下汗马功劳，将妖族隔绝在人界南部的泽域，由此人族在三界的地位大大提升。其后几千年来，人族养精蓄锐，实力仅在羽族、龙族之下。羽君弘殊继位之后，人族逐渐与羽族离心，却并未发生什么大的冲突。一千五百年前两族还联手平定魔族动乱，将魔族驱逐至莽砂原以西的荒境。可事后羽族竟以防范魔族为由，向人君提出将人界西部三分之一的土地划归羽族，人君自是不肯，此事便不了了之。但羽族却在无须山最高峰上筑起了浮城，之后羽族与人族的关系便陷入冷战之中。直到七百年前羽族大公主与人族修士相爱，背弃了与龙族的婚约，被逐出羽族，那人族修士也不知所踪。自那之后，羽族与人族的关系彻底僵化。

白璃雪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感觉怀中有些异样，低头一看，灵兮双目紧闭，苍白的面庞上冷汗涔涔，微蹙着眉头，面容有些扭曲，似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白璃雪停下治疗，擦了擦怀中人脸上的冷汗，轻唤道：“灵兮，灵兮。”

灵兮脸上的表情越发痛苦，体温也迅速上升，渐渐发烫起来，口中模糊地嘟囔着：“不要……不要……”

白璃雪也慌了神：“灵兮！”

风羽一看情况有变，瞬时也悬起了心，欲上前查看清楚，惊霓剑却仍不退让半分。他有些焦躁地低喝道：“快让开！让我带她回羽界！”

白璃雪抬起头看着他，男子面色阴沉冷峻，可眸中的焦虑却是真真切切的。她心念微动，惊霓剑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钻入她宽大的袖中。

风羽两步跨到她面前，抱起灵兮纤弱的身躯，看到怀中人儿痛苦的表情，心中微微一痛。他展翅欲飞，却顿了顿身形，微微侧头对白璃雪说道：“攘外必先安内，你若想重振熎华国，就先去北部众城看看吧，再晚些只怕熎华国就真的亡了！”

“什么？”白璃雪一时没反应过来，待要再问时，那一袭银色的身影早已冲上了九天。

夜空中，一双双白色的翅膀披着微微柔光，渐远渐小，最终消失无踪。

东方的天幕上，微微泛起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