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林黛玉巧计脱身
黛玉脸上微微露出些不屑的神色,薛牧之立刻改口道:“便是此计不通,我还有别的法子,令任笃行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你相信我,只有我才能帮你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小的代价,光复故土。”
黛玉忽然一笑:“好,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的条件是什么?”
“条件?”薛牧之似乎想不到黛玉会有此一问,有些呆愣,“我能有什么条件?只要你允许我一直守在你身边,便足够了。”
“你的好意,”黛玉悠然开口,“我、拒、绝!”
“为什么?”薛牧之的情绪略微有些激动,“是不是因为溶师弟?”
黛玉淡淡一笑:“和任何人无关,只不过我林黛玉从来不是那种受人威胁的人!”转身走向石床,盘膝闭目而坐,再也不说一句话了。
薛牧之并没有继续试图说服黛玉,只是叹了口气,便走出了这间石室。
此后,薛牧之每天过来送饭都要劝说黛玉一番,所说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劝她跟自己合作,只有自己才能帮她复国。
令黛玉不解的是,薛牧之时而温文尔雅,虽然言语上有些轻挑;但时而便会情绪激荡,言辞无状,前后判若两人。
她不由得想起当年跟师父去义诊,曾经遇到过一个类似的病人,师父曾经说过,这种情况好比一个躯体里有两个灵魂,一般来说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如果遇到刺激可能会做出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按照薛牧之的表现来看,他极像是患了这种万中无一的怪病。
该怎么办呢?这间石室不见天光,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他带来这里有几天了,若是想不到办法脱身,自己安危是小,恐怕兴复大业将会付诸东流……
黛玉一双罥烟眉皱起了为难的弧度。忽然她水样眸中闪过一道亮光,唇瓣上也浮现出一抹充满智慧的笑意。
这天吃过饭之后,黛玉忽然捂住小腹,脸颊迅速失去血色,连嘴唇都开始泛白,额头有冷汗不断冒出,痛苦地瘫倒在了冰冷的石板地面上,身子不断地发抖。
下一刻,薛牧之已经飞快来到她身前,把手搭在她额头上,一声惊呼:“好烫!小美人儿,你怎么样?”
黛玉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费力地抬起手指了指石床。
薛牧之忙扶她来到石床上,令她盘膝坐好,双手按在她背心上,开始以内力替黛玉疗伤。
学武之人的内力不是万能的,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轻病痛。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过去,黛玉已经不再发抖,原本急促的呼吸也渐趋平稳。
薛牧之收回了自己的手,跳下石床扶着黛玉躺下,满含关切的问:“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黛玉仍旧对他不假辞色,淡淡说道:“给我纸笔,我开一张药方,你照方去抓药也就是了。”
薛牧之怜惜地看着一脸病容的黛玉,她仍旧失血的唇瓣上有着浅浅的齿痕,苍白的面靥上仍旧有一层薄薄的细汗,他从怀中掏出手帕,想要给黛玉擦一擦脸,眼中却又泛起挣扎的神色,颓然放下手,低声道:“我送你回去!”
黛玉缓缓闭上眼睛,慢慢说道:“送我回去又有何用?你这一次放了我,可能一回头便后悔了,仍旧要带我来这里,还不如省事些,”她黛眉一皱,一丝痛苦之色在脸上一闪而逝,“纸笔!”
薛牧之用力咬了咬下唇,眼中的挣扎之色更浓,两只拳头捏得紧紧的,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去取纸笔。
黛玉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如今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脱险,但自己唯一可以依恃的便是自己的医术了。
薛牧之回来的时候黛玉已经昏睡过去,他在摇曳的烛光中,痴痴凝望着那张超凡脱俗的俏脸,面孔上满是柔情,低喃道:“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成大事者必然要有所牺牲。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伤害的!我会帮你复国,绝不食言!也许日后你会怪我,可是我真的是一切都为你好!我能给你的,溶师弟给不了。你们两个都是我最在意的人,我既不想失去你,也不想和溶师弟反目,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
黛玉一声低哼,缓缓睁开了眼睛,低声道:“药呢?”
薛牧之忙扶她起来,黛玉却用力打掉了他的手,自己因为脱力一下子跌倒在石床上,气喘急急,好一会儿才积蓄了说话的力量:“我自己来!”
不过是下地、穿鞋、来到石桌旁,黛玉已经出了一身透汗,原本用药物遮掩的体香再次出现,整个石室中弥散开迷人的幽香。
薛牧之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护持,却又不敢与黛玉有肢体上的碰触,此刻闻到如此令人心驰神醉的清香,脸上洋溢起陶醉的神色。
此时此刻他仿佛变成了世间最幸运的人,这个举世无双的奇女子此刻正与自己独处一室啊!而且她虽然嘴硬,但是此时此刻,除了依靠自己,她还能怎么样?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意更浓。
黛玉把几包药打开,随便减了几样药材,随手丢在地上,重新把药包好,淡淡说道:“麻烦你,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每隔三个时辰给我送一次药。”
“是!”薛牧之柔声应道,拿起石桌上的药包转身而去。
等他关好了石门,黛玉从腰间束衣的带子夹层中取出一粒小小的药丸塞入口中,微微凝神,便积蓄了些许力量,把地上的药材捡起来两样,塞进自己随身佩戴的荷包里,然后便躺回石床上。
三个时辰之后,薛牧之依言送来了煎好的药,并且还拿来了几块蜜饯,有些腼腆地道:“这药很苦的,你吃罢药,用几块蜜饯。”
黛玉对他不理不睬,尽管如此,他仍旧觉得心满意足,放下药碗,迈着轻盈子的步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