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那……若是我死了呢？”

我转身面对戚远，神情严肃。“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呢。”

“我只是假设。”

我玩笑道，“好啊！如果你死了，我就重新找个人嫁了，给他洗衣做饭生……”

没等我说完，戚远便俯身吻了下来。

“洗衣做饭可以，生孩子不行。”

“那么霸道？凡间女子无所出可是要被夫家休弃的。”

戚远没说话，眼眶中似乎泛着些许泪花。

我认真起来。“戚远，你还记得在幻境中我说过的话吗？我说过，若你死了，我顾青九绝不会独活。所以，为了我，你也必须好好活着。听明白了吗？”

他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遵命，娘子大人。”

我顺势用双臂环住戚远的腰，然后靠在他的怀中。许是太累，又或是他的胸膛太过温暖，不知不觉，我竟睡了过去。

自从成亲之后，戚远总是像今晚这样，问我许多奇奇怪怪又莫名其妙的问题。起初我并不在意，以为他第一次成婚有些紧张，可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我与戚远已经成婚一年。虽然每日都要为柴米油盐奔走，但却过得充实幸福。

我今日起了个早，特地到东市菜场逛了逛，还打了两坛好酒，准备做一顿丰盛的饭菜庆祝一番。

“戚娘子，买菜呢？看看鱼？今天的鱼可新鲜了。”

同我说话的是东市卖鱼的阿庆嫂，比我年长许多，因戚远救过她家孙子一命，所以对我格外热情，每次我来买菜，她总要给我塞上条鱼。

我走近她的摊子瞧了瞧，确实不错，应是今日早晨刚打上来的。

“说好了，这次可得收钱。”

阿庆嫂一面给我串了两条最肥最大的草鱼，一面道，“那哪儿行！戚大夫可是我们一家子的恩人，吃几条鱼算什么。”

“治病救人是他的本分，你若是不收，我就上前面胡大哥那儿买了。”

前方胡大哥家也以卖鱼为生，都说同行见面分外急眼，这阿庆嫂与胡大哥又积了多年的恩怨，自然不会让我去他家。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人间啊，最不缺的就是长舌头。

阿庆嫂将鱼放到我的篮子里，“好好好，我说不过你。”

我继续朝前走着，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故人。

“小姐，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昔日用苦肉计让我将他带回家的乞丐阿诺，如今浮湘身边的魔将黑崎，用血换来的代价，如此刻骨铭心，我又怎会不记得。

古杭镇郊外。

我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是浮湘派你来的？”

“没错。”说着，黑崎幻出一方帛书来。“宫主说了，一年之约已到，如今，该是新账旧账一并清算之时了。”

我接过那帛书看了看，是浮湘给戚远下的战书，三日后，在凌霄谷决一死战。

“什么一年之约？”

黑崎嗤笑一声，“怎么？戚远没告诉你吗？就在你们新婚之夜，他收到了宫主的一封决战信，这封信还是我亲自送的。可是为了你，戚远甘愿废去自身一半的修为，换来了与你隐居人世的一年。如今一年之期已到，也该是你们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成婚那日，屋外确实有动静，我忙着吃东西便没在意，本以为是云嫣他们要来闹洞房被赶了回去，没想到却是浮魅宫的人。想来，戚远与长老们聚集于沁竹园，便是在商议此事。而被璃茉姨匆匆收起的信封，便是那一纸战书。

“我们宫主说了，三日后凌霄谷练剑场，若是你们没有出现，凌霄谷就会变成下一个千屿城。还有你的好哥哥林御风，我想……小姐你一定不会扔下他不管的。”

“你们将他如何了？”

“也没有如何，毕竟留着他还有用，只不过……这一年来你们在这里有多快乐，他便在那满是毒虫的地牢中有多痛苦。”

黑崎肆意地大笑着化烟离去，那笑声在我耳边久久回荡着。我知道这天终将到来，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

既如此，那便将所有的恩怨都一并了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