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将军回府

次日，京城城门大开，来来往往的行人间，一匹骏马飞驰而过。还不等路上的行人看清马上的人是谁，就已经绝尘而去。 “嗒嗒”声中，骏马飞驰到将军府门前。 马上之人翻身下马，骏马又往前冲了几步才缓缓停下。守卫们定睛看时，居然是护国大将军叶雄回来了。 凯旋而来的叶雄身上穿着的却不是盔甲，而是一身轻便的衣衫。 既然决定返京，急脾气的他就等不得大军一起回来，而是一骑单骑率先回了京。 令人意外的是，刚刚进门的大将军，没有去苏氏所在的正房，而是直奔叶倩儿所在的婉月园。 自从将军传来凯旋的消息，将军府就忙碌起来，张灯结彩的比过年都要热闹。加上当朝皇帝下旨将在将军府设宴，给大将军接风洗尘，更是忙坏了一干女眷。 大夫人苏氏平日里不言不语，安排起这些事情来却是游刃有余。 安排裁缝给各房夫人、少爷小姐裁制新衣，安排厨子采买新鲜食材用来招待贵客。又特意从一品堂购回一些芙蓉糕做点心，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谁曾想叶将军竟然轻骑独自一人回到将军府，回到将军府第一件事是去婉月园看望叶倩儿。 叶倩儿正在试穿裁缝拿来的衣裳，那是一袭鹅黄色的裙装，穿上后平添几分甜美韵味。 刚刚整理好衣角，叶倩儿就听到外面咚咚的脚步声，随即而来的就是风尘朴朴的叶雄。 看着一脸憔悴的大将军，叶倩儿脑中闪现近几日恶补的有关大将军的生平之事。 护国大将军叶雄，文韬武略，他所率领的叶家军，骁勇善战，所到之处敌人闻风丧胆，为天朝的安定立下了汗马功劳。 因此，两朝皇帝都对他敬重有加。 然而，凡事都有两面。 即使将军忠心耿耿，在功高震主的言论上，朝中许多文臣都在劝谏新皇要提防他。 太后为了自己的利益也是极力拉拢，是以叶雄有机会就往边疆跑，藉此避开京城这是非之地。 避开归避开，战事结束，若是拖着不回京，恐怕还是会被人诟病。如今还是不得不回京述职，跟满朝文武周旋。 这护国将军之位，也是不好坐的。 “孩儿见过爹爹。”微微的错愕之后，叶倩儿起身行礼。 “免礼免礼。” 明显感受到叶倩儿的变化，叶雄欣喜异常，退去了懦弱的外壳后，叶倩儿灵秀的气质像极了她的母亲。 “爹爹请坐。” 又是那种眼神，叶倩儿明显的体会到了那种愤怒的心情，不过她隐藏的很好，没有表现出来。 “倩儿，去，换上你娘那件藕粉色的襦裙，给爹看看。” 叶将军是粗人，一点也不会迂回，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愿望，那就是透过叶倩儿去想她的娘亲。 “爹爹，倩儿整理娘亲的东西时，那件衣服不小心被勾了下毛边，早上刚刚送去修补了。” 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抗拒，叶倩儿说出谎话。她也不愿做别人的替身，即使是自己的娘亲也不可以。 叶雄闻言一脸失落，但在看到屋角的古琴时，眼睛又亮了起来。 “那你可有好好练琴？给爹爹弹奏一曲！” 又是弹琴！在叶倩儿的记忆里，从她记事起，将军就在努力教她弹琴。 一开始，她努力练习弹琴，只为得到爹爹的赞赏。 可是不论弹得再好，爹爹听到一半时总是会突然大发雷霆，然后愤然离去，留下茫然不知所措的她。 后来她发现，只要她学不会弹琴，爹爹就会耐心的教她，也不会突然发火。于是她就故意弹错，引得爹爹反复地教她。 但是叶将军原本就是粗人，他的耐性也是有限的，怎么教也教不会以后，他就在不怎么来婉月园了。 偶尔来一次也是让倩儿换上慕容婉月的衣服，他坐在一旁呆愣愣的看着。 但是那时候的叶倩儿毕竟还小，即使容貌相似，衣服一样，又哪能得到她母亲飘逸的神韵。 是以将军每每都是败兴而回，渐渐的来的次数也少了。 也就从那以后，大房苏氏见将军不再重视叶倩儿，开始克扣她的饮食，克扣她的例银。 等到将军出征后，这种克扣变本加厉。 底下的下人们也都是见风使舵惯了的，自然也都去欺负她，这才造就了她越来越胆小怕事的性子。 如今将军凯旋，看到叶倩儿长得亭亭玉立，退去了怯弱，重现了清灵，又听说衣服送去修了，才又起意要听她抚琴了。 “是。”叶倩儿依言取来古琴，慢慢坐下，调弦试音。 在叶将军满脸的期待中开始弹奏。 一开始将军的脸色很是陶醉，但是随着叶倩儿越来越没有章法的乱弹，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终于忍不住咆哮起来。 “够了！”叶将军一声怒吼，震飞了窗棂上的小鸟。 “叮——” 叶倩儿手下一抖，琴弦断了一根，在她的小手上割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涌了出来，染红了手边的琴弦。 仿佛被什么刺激到，叶将军的神色突然凄凉起来，闷着头一言不发的走出了婉月园。 很快的就有人飞报苏氏，老爷脸色铁青的从婉月园出来，二小姐翻身无望。 叶将军走后，彩鸢才敢进来看望她家小姐，见到叶倩儿满手的鲜血，赶紧拿来伤药给她敷上。 指尖的疼痛唤回了叶倩儿神游在外的思绪。原本她是想好好弹的，但是弹着弹着，脑海中出现小时候叶将军突然发怒的情形。 感染了心中的惊惧，于是越弹越糟，最终惹的将军大怒。 “这还是你前几日专门配置的伤药。”采鸢轻声说。 叶倩儿前几日无聊，就随便配了些药，想着外伤的药物可能会有用处，就配了些，不想如今是她先用上了。 彩鸢敷完药，正在包扎的手突然一顿，一滴温润的液体滴在她的手背上。 “哎呀小姐！” 从回来就没见过叶倩儿流泪的彩鸢一时慌了神，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如今已经长大了的二小姐。 “我没事！” 叶倩儿狠狠地哭了一场，然后使劲吸了吸鼻子，故作轻松的说，心中却是活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