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你没有我,什么都做不好
贵太妃年纪大了,穿衣便偏向暗色,大概今日里女儿生辰开心,也穿了件锈红色的遍地洒金的斜襟大袖衫,头梳高髻,配着一支东南飞的孔雀,孔雀嘴里衔着三股珍珠金坠子,很是华贵。
因是人多,她还是老老实实叫了母妃,“母妃,您来了。”
等屋里就剩了母女两个,永宁便赖在贵太妃身上撒娇,晃着贵太妃的胳膊,“娘亲娘亲,我好久没见你了,你想不想我?”
“镇日里看不见你这个泥猴子,我不知道多清闲。”
“我这么漂亮,娘亲怎么说我是泥猴子。当初父皇就说我的长相随了娘亲你,我要是泥猴子,娘亲是什么呢?”
“就你个小妮子贫嘴,要不是看你涂了胭脂,老娘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母女俩打了会儿嘴仗,永宁叹了口气,“娘亲,要不我跟皇兄说,把您接到我公主府上吧。”
“娘也想你啊……可是这有什么法子,娘亲自打十几岁进了宫,就注定出不了这宫门。除非哪天你父皇来叫了,娘亲才能离开。可惜啊,娘亲就是死了,也不能和你父皇埋在一起。”
说着又要落泪,永宁连忙打住,“好了好了不说这伤心的话,娘亲的福分在后头,父皇也不舍得这么早就来叫你。女儿今日请了戏班子唱戏,等会儿就点娘亲最喜欢的玉楼春,好不好?”
贵太妃这才破涕为笑,点了点永宁精巧的小鼻子,“亏你还记得娘亲爱听的折子戏。”
“那是自然。”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许多女眷也到了,永宁便让贵太妃在这里歇着,等宴席开始了再过来叫她,自己打着扇子去了花厅。
永宁没有亲姐妹,便和这些个亲王异姓王家的郡主们较亲近些,宽敞的花厅中挤满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老远就能闻见一股子香粉味儿。
永宁刚进门就打了个喷嚏,一个身量还小的女孩担忧的说,“永宁姐姐这是怎么了,今儿可是你的生辰,别再染了什么风寒。”
“没有没有,”一个圆脸郡主说道,“她那是闻不惯咱们身上的香粉味儿!哈哈哈哈哈!”
永宁用手帕擦了擦鼻子,嫌弃的说道,“你们平日里也不见擦这么多香粉,今儿是把我这生辰宴会当做相亲宴了还是怎么着。”
“还不是因着你除夕家宴的时候亮出了那招蜂引蝶的本事,现在京里头的贵女都效仿着用花汁做香粉,好能变成‘引蝶公主’呢!”
原来她那无心的遭遇,竟还在大梁引起了时尚风潮,这却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她拿扇子敲了一下那圆脸女子,“朔雪,你是不是又偷懒没去学堂,招蜂引蝶这个词儿是这么用的么!我要告诉王妃去,叫她罚你!”
“别别别,我最近被母妃逼着学女则,真是烦都要烦死了。”
“姐姐有所不知,”矮个子郡主说道,“朔雪姐姐家新招了个教书先生,长得很是清俊呢!朔雪姐姐怕是巴不得天天去学女则呢!哈哈哈哈哈!”
朔雪闻言大窘,作势要去打她,“襄词,你少说几句可闲不着你!”
“当真当真?朔雪这是要学话本儿里一般跟穷书生私奔了呢!”
“就是就是,朔雪,你要是跟教书先生好上了,可一定领给我们看看啊!”
一众女孩子都叽叽喳喳的打趣她,急得朔雪直红着脸解释,“哪有哪有!我对严公子只是敬佩之情!敬佩!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
“哎呀呀,还严公子呢!叫的好生亲热!”
“好了好了,”见朔雪羞得脸都红了,永宁便做个和事老,“除了我朔雪就是最大的呢,瞧你们把她欺负的,真真儿可怜。要是我,定一人赏一扇箸子。”
“谁不知道永宁姐姐的蜻蜓荷角双面扇价值连城,被这样的扇子敲一下,我还觉得开心呢!”
众女孩儿又笑作一团,却是这时,合仪来了。满室的欢声笑语,倏地就停了。
“这么金贵的扇子我们没有便没有吧,却不像某些人,东施效颦。”襄词小声说道。
因为合仪的脾气,一众姐妹都不是很喜欢她,小襄词郡主儿时在闲王府上养过一阵儿,可没少吃合仪的亏,因此便与她格外不对付。
“襄词,你说谁呢。”
小襄词撅了嘴,白了她一眼说道,“谁搭腔我说谁。”
“你!好大的胆子!”
“哎……”永宁拉住了合仪,将小襄词揽在身后,“今儿是我的生辰宴,大家都是来为我庆生的,怎么你这么独特,一上来就挑事儿。好了,去一边儿坐着去,不准再吵了。襄词这么小,你好意思跟她置气。”
合仪不满的嘟囔了一句,“明明是她先招惹我的,怎么就成了我的错处。你偏心也得有个度。”
襄词从永宁身后探出头,悄悄的冲合仪做了个鬼脸,气得她又要过来揍她。
“妹妹们先在这儿说会子话,我去前头招呼着,若是开宴了再来叫你们。”
从那一屋子香粉味儿的花厅出来,永宁猛地吸了一口气,现在是春天,到处是花粉,她们还敢用味儿那么浓的香粉,也不怕得了花粉症或者鼻炎什么的,女人真是可怕啊可怕。
这般往前走着,后头有人追上来,她一看,竟是合仪。
永宁皱眉道,“你不在里头呆着,怎么出来了?我跟你说我这花厅的路绕着呢,可别一会儿你回不去再哭鼻子。”
她原本是不想请合仪的,但一众郡主都请了,就不请她,有些打闲王妃的脸。况且在贵女圈儿里就这么些人,又颇以她为首,她若是明面上与她不睦,怕是以后都不会再有人宴请合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