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心剑(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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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山彻底怔住，秦若兮说得一点没错，冬羽令仅是门派的证明而已，而这次秦若兮又是打着“除魔”的名号要求帮助，真心要帮忙的门派还是会出手，不肯帮忙的门派任你说破嘴皮也仍是无动于衷，谁会去本末倒置地追究这所谓的冬羽令是不是真的出自冬羽仙阁之手？

良久之后，宋青山才回过神来，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苦涩地道：“那，小樱她，现在在哪里？”

“她在哪里？”秦若兮怒笑了起来，“十八年前，是你亲手将她击伤赶走，现在居然还关心她在哪里？”

“十八年前……”宋青山眼中浮起难以抑制的痛苦，颤声道，“十八年前我若不狠下心将她击伤赶走，师父就要杀了她这个邪派的妖女。为了保住她，我只能这么做！”

“只能这么做？”秦若兮厉声笑道，“那你为何不能放弃飞云剑派，与她一起浪迹天涯？”

宋青山脸上的痛苦之色愈加浓重：“师父一辈子的愿望就是让飞云剑派重现辉煌，可他在一次战斗中，却为保护我而硬受了敌人一掌，从此落下病根，再不能晋级武道巅峰，他的愿望只能由我来完成！面对着自小的养育之恩和救命之恩，我怎会叛他，又怎能叛他！”

“所以，你只能选择负我师父？”秦若兮不住冷笑，“可笑我师父隔海相望十五年，日日思念你有朝一日能够过去找她，可十五年期盼终成一个空！”

宋青山身形一晃，几乎要跌坐在地，可硬是稳住了身形，抬头哽咽道：“小樱，她去了？”

“不错！”秦若兮咬牙恨道，“你如今还假惺惺什么？飞云剑派原掌门姚公望病故已有六年，他的女儿、你的发妻更是死了足有八年！可你这段时间在做什么？你可有真心去找过我的师父，你的苏樱！哪怕你有一丝动静，隔海苦守十五年的师父，都会明白你的心意，可你扪心自问，你可有真心寻过她？”

面对着毫不留情的质问，宋青山脸色数变，倏地一声闷哼，一口鲜血竟然夺喉而出。

秦若兮显然也想不到宋青山居然会羞愧吐血，一怔后又讥笑道：“宋青山，你无话可说，居然以吐血来掩饰你的假惺惺吗？”

宋青山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惨然一笑：“你将我陷害得身败名裂，也是小樱的遗愿？”

“错了！”秦若兮原本因宋青山吐血而产生的愧疚之情顿时一扫而空，“师父哪怕在临终前，也没有一丝一毫怪你的意思，但这个仇，这个恨，我秦若兮决不会忘记！你既然把复兴飞云剑派当成了一切，那我就亲手毁了你这个梦想！”

她望着神色黯然的宋青山，厉声道：“为了报这个仇，我足足等了三年！三年来，我几乎想尽了一切办法，可却没有一个能够让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但万幸卡隆带着那西域女王不可思议的魔镜出现了，正因这个魔镜，我才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宋青山知道事情已经到了关键，不由急切道：“那日我发狂追杀韩凤起，难道真是这魔镜造成的？”

“不错！”秦若兮扬眉一笑，“除了魔镜边缘铭刻着的花纹能引起人心神恍惚，不觉陷入半睡半醒的状态，更重要的是这魔镜的手柄处被放入了西域女王亲手炼制的秘药。这秘药状如粉末，不但色泽雪白，而且气味馨香，只要人的手握住魔镜的手柄凝视魔镜时，这秘药便会随着握手处的温度升高，从手柄处缓缓渗透出来，秘药的药性加上魔镜上花纹的暗示，便会让人不知不觉陷入幻境之中……”

宋青山这才明白，原来这魔镜中竟暗藏着这样的玄机，这便可解释当日自己为何会完全失去控制，几欲疯狂了。而那日魔镜在众人手中传递却相安无事，很可能是魔镜把手中的秘药已经挥发完了，这才让阴诡可怖的魔镜变得平淡无奇了起来。

只是那西域女王是吃饱没事干不成？一个会让人发狂的秘药费这么大劲干什么，还费尽心思藏在魔镜之中？

秦若兮仿佛读出了他的不解，微哼一声，继续说道：“这西域女王用卡隆的话来说，是一名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炼金术士。这秘药几乎是她一生巅峰之作，这秘药神奇之处在于，若低量吸入的话，仅会让人飘然若仙，坠入一个美妙的幻境之中，平日所想所念的几乎都会唾手可得。

“可若吸入量大过一定程度，那么便会完全失去理智，变得状若疯狂！尤其可怕的是，这秘药只要让人吸过几次，便会极度上瘾，为了能再体验一次那种欲仙欲死的快乐，几乎没有人能够再拒绝得了女王的要求。

“呵呵，更可笑的是，就连女王自己也再离不开这种秘药，天天在吸食秘药后，对着魔镜喃喃自语，才有魔镜传说在王国中疯狂流传，将魔镜的无所不能一步步夸大……”

宋青山听得手足冰凉，原来这才是那西域女王能够控制一国的真正秘密！这秘药的可怕自己已是深有体会，若不是卡隆已遭横死的话，还真有可能让他拉起一支受他控制的傀儡大军，为死去的女王复仇！

宋青山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那卡隆已死，这秘药的秘方如今可掌握在你的手中？”

“怎么，身败名裂的宋掌门甘愿堕入魔道，也贪图起这可控制人心的秘药来了？”秦若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讥讽道，“只可惜，卡隆不是笨蛋，他肯吐出这么多秘密，仅是想与我合作，利用我对江南的熟悉，尽快拉起一支傀儡大军来。但遗憾的是，我一个小女子，对争霸天下压根儿没有一点兴趣，我的愿望，仅是让你宋青山声败名裂，让飞云剑派永无翻身之日！”

宋青山被她那疯狂的神情弄得心底一寒，退后一步道：“所以你故意借我手除掉卡隆，并趁势用魔镜的传说布局害我？”

“我的宋大掌门啊，你现在总算变聪明了！”秦若兮“咯咯”笑道，“我本来仅是想用魔镜之威把你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然后让江南各大派来见证飞云剑派的没落，可没想到机缘巧合下竟让我和韩凤起看见了你正将林隐和常进开膛剖腹追查死因的那一幕。

“当时我就知道机会来了，你前夜的疯狂的举动，飞云剑派中所有人都有所目睹，只要稍加引导，再加上林隐、常进这两具失去心脏的尸体的铁证，便能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哈哈，比起完全疯狂失去理智的你，这种结局显然更加美妙！”

宋青山只觉得头皮发麻，怪不得自认识秦若兮起，她便在不住地渲染魔镜的可怕，原来竟有着这样一个阴谋，魔镜的玄奇再加上秦若兮的算计，竟让自己不知觉中陷入了辩无可辩的可悲境地。

宋青山略带敬佩地一叹：“于是你深夜拜访王帮主，趁他毫无防备之下，用蚀心针将他一击毙命！同时为了消灭证据，顺便也诬陷于我，你将他心脏挖走后，在他后心印下了我与小樱相恋期间共同创下的结蝶印！

“待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你才模仿王擒鲸发出完全变了形的惨呼声，然后迅速离去，在中途等我前来，并在我衣袖上洒上几滴未干的血迹，彻底落实了我这食心恶魔的罪名！”

“不错！”秦若兮笑得花枝乱颤，“我在王擒鲸后心印下结蝶印就是要明明白白告诉你，苏樱过来复仇了！而且我不但要毁了你的一切，还要在众人面前捣毁姚清婉的灵位，以祭我师父在天之灵！”

她望着脸色已铁青一片的宋青山大声笑道：“宋青山，这种明知凶手是谁，却无法自辩的滋味可不好受吧？”

就在秦若兮认为宋青山再无能力翻盘之际，却倏听一声佛号高声宣起，随着这声佛号，一行三人缓缓从庭院外的黑暗中走入了银辉遍洒的小院。

秦若兮的笑声倏地止住，随即整个人如坠冰窟，冷得连血液也要冻结起来。月下的三人竟是林朝晚、空闻大师和一直被秦若兮视为可利用小卒的韩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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