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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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热闹，”我瞧着那几个女子笑道，又伸出手去扶起王瑶的身子，“这还没到王上和王后跟前呢，你怎么在殿门口就要跪下来，我瞧瞧，这跪的是哪路的神仙呐。”

那几个女子一时之间脸色难看至极，为首的女子更是瞪着王瑶，似乎在让她莫要胡乱说话。

“拜见承阳公主。”那些女子道。

王瑶小心地瞧了我一眼，也跟着道：“拜见承阳公主。”

我装模作样地仔细瞧了瞧王瑶，惊叹道：“原来是你啊，上次的救命之恩我还未来得及报恩呢，今日你就随我一同入席吧。”

那些女子闻声惊愕非常，王瑶却连忙摆手道：“不必了，我一个…小小民女，怎敢与公主同席。”

“我说可以便是可以，”我道，继而转头向着那几个华服女子，“本宫方才听闻有人说…规矩二字，不知是谁说的？可是这王瑶犯了规矩？”

为首的女子眼中一亮，忙道：“公主不知，这王瑶就是犯了规矩呢。”话音刚落，那些个女子赶忙应声附和。

“原来如此，”我微微一笑，“我瞧着夏小姐似乎也不大懂规矩呢。”

我见她面色已有些发白，又笑道：“见着本宫，该跪下身子，叩头叩响了才算，你说呢？”

那夏小姐面色已经发青了，此时完全不知该如何作答。

“按宫规，这等以下犯上的事情，该杖责二十的，”我见那些女子面上显出惊慌来，“念在尔等乃是初犯，就跪到宴席结束为止吧。”

我微微一笑，拉着王瑶入殿去，“听闻今天京门提督张大人也要赴宴呢…”

那些女子的表情好生精彩，我为此倒是笑了许久。

往后的日子，直至我离宫前，因我常在宫中给王瑶一些帮衬，无人再敢给王瑶难堪，王瑶倒也与我亲近。只是我偶然见得王瑶与杜静安说话，王瑶面上露出微笑来，似乎十分轻松的模样。那时我才知晓王瑶与杜静安交好，只是杜静安有意无意地会露出对张久川的些许情愫来，我那时不知晓杜静安与王瑶交好，是否是为张久川，如今看来，那扮着杜静安的静安良，不过是借张久川来确保陈棠月不会起疑罢了。

直到今天，我与王瑶已有近三年时间未再见过。

“妾身从前不懂规矩，万幸有公主和杜姐姐帮扶，妾身才不至于犯错而连累家父。”王瑶柔声说着。

我瞧她提起杜静安仍是十分感激的模样，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瞟见一旁红木盒子中的玉如意，随口道：“从前我不知你与杜静安交好，之后种种…如今她也走了，你该好好生活，就不必在挂念她了。”

“妾身知晓她因父亲而被天下人唾弃，只是从前她不惜放下身段来帮扶，妾身…妾身原本觉着自己配不上京门提督，这才多次婉拒，是杜姐姐暗中牵线，妾身这才得以嫁给提督大人…”说着，王瑶红了红脸，“即便最后杜姐姐要与妾身一同服侍提督大人，妾身…妾身也是愿意的。”

我瞧着王瑶，后边有关静安良的话便再说不出口了。

“你杜姐姐如此帮扶，你挂念也是应该的。”我微微一笑。

“妾身谢过公主了，妾身总不敢向别人表露此时，唯恐他人听去让提督大人平白受了闲话，连书信也不敢叫人传送，”王瑶从袖袋中取出一封信件来，“妾身前些时候听闻杜姐姐被送到了陈宫，还望…公主能将此信件交给杜姐姐。”王瑶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毕竟杜静安在陈宫，而我眼下又要嫁与陈国新王，许是觉着不妥，微微缩了缩手。

“无妨，”我伸手接过，“举手之劳，你不必在意。”

“多谢公主！”王瑶似乎很是欢喜，连声道谢。

我瞧着王瑶挺着小腹似乎有些疲倦了，便道：“你身子不便，若是无事，便早些回去吧。”

王瑶闻声一愣，随即又笑道：“妾身原本打算与公主叙叙旧，但公主再过几日就要嫁去陈国了，眼下应是十分忙碌才是，妾身便不打搅了。”说着，王瑶微微福身，转身欲走，却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露出些歉意，道：“与公主初识时，公主许是觉着是妾身从那黑熊的嘴下救了公主，其实…其实不然，妾身那时是因提督大人之事而觉着烦闷才误入林中，偶然见得公主被黑熊袭击。只是那时便已有一人杀死了那头黑熊，那人见着我便只说了一句‘此乃承阳公主，好生照顾’，便转身走了。”

我微微一愣，我一直觉着是王瑶救了我，由此母亲才要我多多帮扶，若不是王瑶，那救我之人又是谁呢？

“你可瞧清楚了那人是何模样？”我问。

“若是平常人就罢了，时隔多年，妾身大约也忘记了，只是那人的模样，妾身定然是不会忘记的，”王瑶顿了顿，“那人着了一身淡青色的长袍，长发束起，只别了一根青玉簪子，衣冠虽是简陋，却器宇不凡。妾身原本以为是哪个王子皇孙，只是待妾身瞧见那人的模样…那人生得不似凡人，那面容…即便是女子也未能比上其三分，是以，妾身至今也未曾忘记。”

我听见王瑶的描述，大约知道她说的那人是谁了。

是陈棠月。

我微微一笑，想着再过不久便要真正的做他的新嫁娘，心里十分欢喜。

陈棠月派人传了封书信到越宫里来，我心下觉着是他遣词来责怪我一意孤行，不想打开，却又实在抑制不住心里的相思，还是拆开信来瞧了瞧。

果然，才瞧见开头便知他心里十分不愿我只身回到越国来，只寥寥几字而已，训斥的话占了大半，我瞧着那字迹能想象出他坐在营帐里，皱着眉头叹着气提笔写信的模样，心里觉着好笑。信的末尾，他言自己要亲自来关都相迎，我瞧见了，心下顿暖，十分欢喜。

那日一早，我便被宫人叫起，开始梳妆。那新嫁娘的凤袍比那日我受百官相迎入到承阳殿的凤袍更觉着沉，腰身被束着，头上的凤冠压着，金簪步摇微微晃动，耳上缀着的金色流苏垂着晃荡，面上的胭脂甚是娇艳。我大约此时方才明白，为何新嫁娘要着绛红的衣裳，如此瞧着，让人更生欢喜，连心都仍不住雀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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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