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缘散:夜闯紫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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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之后，西苑还热闹地很，新来的这些小厮年纪都不太大，初来乍到四处都新鲜，领了衣物饭食，全都聚在院子里打闹着。谢江齐一直坐在祁楠房门外。他们笑闹着，时不时往谢江齐这边看看，却无人来叫他，不知道是因为祁楠冷峻不与他们相熟还是因为祁楠得了这优待之后他们心中不满。

手里两块桃酥快被谢江齐得粉碎了，衣服上掉了一撮渣渣。谢江齐将手里的桃酥塞进嘴里，伸手拍打着衣裳，把那些碎渣抖落在地上。

此刻，谢府上下都在四处寻找自己吧？

晚风有些凉，吹起谢江齐两鬓的发丝。

“跟我来！”黑暗之中，谢江齐看见祁楠的影子，听见他的声音，谢江齐立刻站起身来朝他走过去。

“娘娘现在就在寝殿。”祁楠低声道，紧紧地拉着谢江齐的手，两只手皆是如秋水般冰凉。

谢江齐看不见路，只是被祁楠拉着走，好在后院基本没有什么人走动，四下静寂。绕了几个弯，谢江齐看见了几处灯火。

“你从这儿过去，一直往前走，过去这个屋角左拐，那儿就是娘娘寝殿的外门。”祁楠手指着路，仔细地讲给谢江齐，谢江齐瞪着眼睛瞧着，仔细地听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记在心上。

“外门还开着，但是有人守着，你不要害怕，冲进去就是，进去之后他们定然会来拦你，你便大闹，越大声越好。但是有一点，不见到娘娘，除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能说你是去找她的。”祁楠又道，“记下了？”

谢江齐点点头。记是记下了，只是心里依然害怕，手脚冰凉，四肢都在不住地发抖。

祁楠轻轻推了推谢江齐叫他走，谢江齐伸出一只脚去犹犹豫豫又缩了回来，转脸看着祁楠，小声道：“我，我害怕······”

“害怕没事，你本来就是初来乍到迷了路的，不害怕怎么能行呢？”祁楠握着谢江齐的手，轻声道，“再说，还有我呢，我就在这儿等着。”

谢江齐这才心下稍安，大口喘了两口气，稳了稳心神，转身往亮处去。

迈出两步，又听见祁楠在身后轻声喊道：“安全回府了，你可别忘了，再见面的时候叫我一声哥哥，我认你！”

谢江齐心头一颤，脚下顿了顿，没有回头。

谢江齐心中打鼓，脚下走得也快，这一路倒也没有半路杀出个侍卫，按着祁楠指的路子，谢江齐一路便到了祁楠所说的寝殿外门。

外门果然是开着的，谢江齐往里瞧了瞧，门两边一边一人倚在墙角边守门，两人隔着大开的门交谈着，说这些污言秽语，开这些晦涩难懂的玩笑。

谢江齐咬咬牙定了定神，迈开步子快步往里走，待守门的两人回过神来，他已行至院中。院子很小，他看见了寝殿的殿门，里面灯火通明，他相信，苏觅就在这里。

“什么人！”守门的一人大喊道。

谢江齐慌忙回过身来，只见两人提着棍棒凶煞煞地过来，指着他骂道：“哪儿来的毛小子！这什么地方不知道吗！”

谢江齐连连作揖，哭腔道：“两位哥哥莫要生气，我是苏府刚送来的小厮，四处新鲜，迷了路，找不回西苑了！”

“这儿不是西苑！去去去！赶紧滚！”那人又道，朝谢江齐不屑地摆摆手赶他快走。

谢江齐见他不那么凶，赔着笑脸道：“我记得，西苑就在这儿后面，我记得就是从这儿来的，哥哥叫我走吧。”

“你这浑小子！跟你说了不是这儿！还不快滚！”那人凶道，说着话抡起棍子要往谢江齐身上砸，另一人见事不妙连忙按住他，道：“就是个没加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你跟他较什么劲呢，撵他走了就完了。”说罢又转过脸来撵谢江齐：“出了这门，往南走，走到没有灯火的地方往西，走到头就是了。”

“两位哥哥，天黑了，我认不得路，要不劳您送我过去？”谢江齐道，瞥了瞥两人的脸色，见两人皆有些怒色，心头又怕又喜。

“赶紧滚蛋！快滚！”起初那人抡起棍子，谢江齐也不避让，大喊一声：“救命啊！打人了！”

那人一听手下一颤，咒骂道：“混账东西在此胡闹！看我不打死你！”说罢就要往下砸，谢江齐心中害怕要躲，还未动弹只听身后开门声，又听一声：“怎么回事儿啊？闹什么呢？吵到陛下和娘娘下棋了！”

谢江齐回头一瞧，是白天和季府长随吵了两句的中常侍。

守门那人立刻放下棍子，朝中常侍躬身道：“这个小子往西苑去，迷了路了，非要往这儿走，这不正赶他呢。”

“迷路了你给他指个路不就完了，叫个人送他过去也成啊，你倒是威风，抡个棍子吓唬个孩子。”中常侍道。

谢江齐一听此话心下稍安，朝中常侍扑了过去，“常侍救我！他们两个要打死我！”说着便哭了起来，脸上没落下两颗泪，哭声却大，谢江齐几乎用尽全力干嚎，嚎得嗓子有些发痒。

中常侍被他一闹也不耐烦，使劲挣开他：“行了行了！你们两个赶紧送他过去！”说罢，中常侍瞪了谢江齐一眼，甩甩袖子要走，见他要走，谢江齐有些慌张，急忙拉住他，也不再编谎话了，拉住他就问：“娘娘在吗？娘娘是不是在里面？我要见娘娘！”

中常侍一愣，这才回过味来，“哦？我说怎么无缘无故迷了路跑到这儿来了！”他嘴角微微泛起冷笑来，看着谢江齐的脸，喊道：“来人呢！把这个小子给我绑起来！”

谢江齐大惊，这才明白为何祁楠不叫他露了身份。

还未回过神，四面便涌出侍卫来，全都身穿铁甲，带着刀剑，各个冷着脸盯着谢江齐。

“愣着干什么？绑起来送到内廷司去。”中常侍冷冷地道。

话音一落，四面便朝谢江齐涌了上来，谢江齐心惊胆战，跌坐在地上，额头上滚下两个透亮的汗珠。

“苏觅姐姐！救我！”谢江齐大喊一声，中常侍一愣，扬起手甩给谢江齐一个耳光，怒斥道：“大胆！娘娘的名讳也是你叫得！”谢江齐一个趔趄勉强站稳，立刻上来两个侍卫将他押住，谢江齐拼命挣扎着，哭着，再次喊道：“苏觅姐姐！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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