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下毒
无涯学堂里来了个新先生,姓冯,果真很疯。
他不喜欢将学子困在这一方小天地,便破天荒的命大家去后院开阔的场地锻炼。
后院辽阔,卢琛儿估摸着,得比学校那一千米的操场还大一些。且这地面也没有操场平坦,小石子和枯草遍地。
冯先生站在一旁掐着腰,严肃的看着这群不学无术的权贵子弟,大家跑了三圈,他依旧不肯说停。
卢琛儿甚至觉得,冯先生是平民百姓家派来的卧底。来这儿并不是为了教书,而是变相惩罚一下这些好吃懒做的公子哥。
公子哥应当狠狠敲打敲打,这确实没错。但这城门失火却殃及池鱼,她好死不死生理期第一日,本就疼的要命,还跑了三千多米。
今日出门前还特地多套了几件里衣,却还是扛不住体虚畏寒。眼瞧着汗水滴落在地,这脚步宛若灌了铅,死命抬起却也移不出几米。
腹部绞痛,卢琛儿的虚汗浸透了衣衫。恍惚间要倒下的时候,身旁递上来一块蓝色手帕。
“谦兄,你可是不舒服?”
卢琛儿习惯性的摇头,再回过神时,宋笃谦已经帮他跟先生告好假,扶她坐去了一旁。
眼瞧着太阳落山,终于下学了。
马清玄真是一点情面也不讲,见她不舒服也不理会,早就没了人影。
虽然……他们之前也没什么情面。
假夫妻假兄弟,有的只是金钱交易。
城郊小院,碧水婉亭,亭子中间围了一个石桌,四方摆了石凳。
马清玄与一黑衣男子坐在桌旁,齐福斟茶递水侍奉在一侧。
“同方,还是没有线索吗?”
黑衣男子闻言,面露难色,原本放松的脊背也紧张的立了起来。他身后别着两把短刃,手上的刀痕厚茧分外显眼。
“没有。”他哀伤的扫过眼前那片落叶,“若是体弱,夫人也不会突然离去,从下毒入手,我查过城中草堂药铺,却根本没有用过之后,不留痕迹的毒药。”
马清玄没有回话,呆坐着,看着亭下的湖面出神。
母亲走时,他不在眼前,等到回来,却只能看到一具冰凉苍白的躯体。全身无伤,无毒痕,仵作查验后断为自然逝去。
风吹起一道波澜,同方又开了口。
“清玄……会不会是你哥……”
“绝无可能!”马清玄突然情绪激动,拳头攥起后又默默展开,端起茶盏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母亲走后,马清玄的日子就不好过。只要父亲不在府内,大夫人对他动辄打骂,羞辱,不给他吃食更是常事。
而哥哥马清廉会偷偷给他塞吃食;也会带着药瓶给他上药;偶尔也求母亲不要伤人。
即使是马清廉精通医药,他也绝对不相信,他会是毒害自己生母的凶手。
同方知道他狠不下心,总是期盼在旁人身上找到痕迹,但种种证据,都在一股脑的指向大夫人。
若是暂且动不了大夫人,便可以铲弱她的根基。若是她儿子死了,她便损了元气不攻自破。
“你狠不下心。”同方悠悠然无奈摇头,“若你一直如此软弱,便将永远不是马清廉的对手。”
卢琛儿捂着肚子,步履蹒跚的走在回府的路上,宛若一个年迈有腰疾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