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翊死了

“他杀了自己，杀了深渊魔魂，杀了心魔之魂......他为了什么......他是地鬼啊，没有人会是他的屏障，没有人会是他的依托，地鬼是天下最孤独的种族......他不是最应该自保的吗？”非自言自语着，在他离开释神山时，他就已经猜到了翊的身份，地鬼之名他也是在将士们的闲言碎语中知晓的，喝忘川水生长的生灵......

“他曾修至神位，身负深渊魔魂，又有阴阳卷加持......没有人是他的对手......除非，他自己想死。”肆桀轻声说道。

小羽僵僵的转过身看着非：“我一直想不明白，师父对我欲言又止的东西。直到今天他让我挖去非大人的心......”小羽的泪滚落，她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有心的人无法抵御心魔......非大人又与心魔颇有渊源......其实师父早就知道，才会以残阳晓月压制非大人，让心魔无法控制你......是我，是我解了那咒印才让心魔有机可乘......是我害了非大人，也害了师父......”

非微笑着看着小羽：“千眼玉旋珠原本在我手里，我看见了你们每个人的过去......包括你的......可千眼玉旋珠看不见未来......若知如今痛苦如此，我才不要救下你......”

“非大人......”小羽心痛着，泪涌无声。

“心魔的灵魂被龙乙泽炼成花火，渡化了无数灵魂，六百年......几乎整个大地的生灵皆是心魔之兵，只要他一声令下......”肆桀警惕道。

非抬头看着他：“心魔残魂不是刚刚已经死了吗？”

“东扶曾杀了心魔，也以为他死了......更何况，你是心魔之子......呵......有心者，皆可沦为心魔囚徒，他才是真正的不灭......”肆桀深深的看着非。

“你若怕我为祸苍生，现在就可以杀了我。”非坚决着。

“你的名字在阴阳卷上，决定你生死的人，不是我。”

小羽站起身来，认真的看着肆桀：“师父的名字也在阴阳卷上......他对我说的......”

肆桀黯然的看着她：“是。我写上了他的名字，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何还是死了.......没有他的任何气息，他死了......”

肆桀握紧那根银针离开了......

小羽失落跌倒在地，她微微皱着眉头，轻声疯言疯语着：“不，杀了师父的不是肆桀，是心魔，是心魔......可他明明还清醒，为什么要死在心魔的控制下......为什么......”小羽不会知道，翊有多想留在幻镜里......对于他来说，只有回忆是永恒的......活着总有一天要面对真相，对所有人都是伤害的真相......幻镜里，回忆里，心魔的操纵里，他有小羽，只有小羽......

非依旧坐在原地，只是平静的看着小羽，他记得小羽，他也记得与小羽的曾经，只是，心没了，情根没了，他再也不会爱了......

现在，小羽手里紧握的黑色羽毛消失了，脖子上挂着的冰鳞融化了......

她失去力量颓然而坐，灵魂在悄悄丢走，被神针缝合的灵魂终究是要慢慢散去了......

闷雷催下大雪，小羽抬起头，不再哭泣，雪花落在她的鼻尖顷刻融化了......她站起身来，仿佛忘记了所有......

神焱飞落肆桀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又有新的神谕吗？”肆桀低声问。

“奉神祖之命，我来带走一个人......还有一个宝器。”

肆桀沉默片刻说：“千眼玉旋珠可以留给我吗？”

神焱摇了摇头。

雪花下的像一帘白幕，看不清彼此的眼睛......

非艰难起身靠近小羽，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残阳尽，晓月残......”

此时非的右脚踝忽然被乱魂铃束缚，他警惕的看向周围，却被写满咒印的黑色铁索束缚手脚......

小羽根本没有看向身后，她微微笑着，疯疯癫癫的向前跑去，大雪如白雾一般，很快遮住了她的背影。

再看非......他刚刚停留的地方已经积了厚厚的雪了......

小羽疯疯癫癫的闯进大雪，撞在了一个人怀里，她只看到了一把沉重的，恐怖的剑......

肆桀在默念着藏星渡魂经......小羽在经文里慢慢平静下来......

“灵魂残缺的孩子，没人要了......”肆桀抓着她的肩膀凄凉的说。

小羽垂着眼睛，静默着，突然她抬起头对肆桀灿烂的笑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笑，在肆桀看来，这笑宛如嘲讽一样，嘲讽着还活在这个世界的人，在诡局里挣扎的人，狼狈的样子.....

“小羽，随我去渡魂吧。”肆桀微微皱着眉说。他拂去了无格剑上的雪，露出了那个陈旧的猎鬼咒......

小羽疯癫的笑着说：“我叫翦，我叫翦……”

小羽只是笑着，不断小声的重复着这句话，肆桀心疼的牵住她手离开了这个雪墓......

无羽之翊死，不翊之羽落，这世上只留了一个翦，独独怀抱着希望，等着风来，等着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