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结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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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宛敛起衣服的下摆在座位上落座，旁边的洛继平看见，笑了一句：“毕竟是女儿家，行动这样小心。”

晴宛低声道：“奴才不敢，”看着自己身前的座位又道：“不知我家公子去哪儿了？”

洛继平注意着晴宛脸上的神色，半晌笑道：“她嫌这儿坐着怪闷的，去逛园子了。”

晴宛惊讶抬头，带着点无措的慌乱，道：“那奴才……”

洛继平摇头道：“不必担心，这里本来就是父亲的园子，自家的地界，宴会上的人也是有些分寸，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你只管安心坐着吧，她玩够了自然会回来。”

晴宛应了一声：“是。”

晴宛跪坐着，无事可做，想着事情，想起自己上次凉妃宫宴上，她出去找洛风华，却没想到遇见有人在欺辱一个落魄少年，她被那少年眉眼间的倔强所动，于是停下了脚步看着，再没想到那少年竟然有那样玉石俱焚的狠绝，上前是要决绝杀人的气势，一瞬间的心悸和可惜，她按住了他蠢蠢欲动的手，于是，一场剑舞无华，一场承诺许下。

宴席已然开始，晴宛倒了半盏茶，清凌凌地就倒映出了她柔和平静的表情，旁人看来是很正常的，只有她自己看了心惊，自己的脸，自己看得出的眉目间的情意。

眼前又起了一片艳红，一身海棠红的少女衬着水波残阳，粼粼波光天色中那几乎融化进晚霞的绝代眉眼，对比着自己的，忽然就让晴宛生出了一点烦躁，小姐们用的丫头大多不会比主子更好看，也只有洛琅那样不长心的才会拼命要挑美貌的丫头侍奉。

所以她的相貌，是比不上洛风华的。

晴宛摇了摇茶盏，泛起的细细波纹让倒影破碎难辨，晴宛看着水波又渐趋平静，再度晃碎了残影，然后把茶盏中的茶一口饮下。

茶入口中，略带涩意，于是也能分出优劣来。

他们这些陪同主子前来的奴才们，面前上的茶一律比主子差了好几等，这样的茶，在丞相府中，晴宛是从来不喝的，她伺候着洛风华，有的是下面的奴才为了讨好她而特地送来她喜欢的云雾茶，哪里如现在这般的粗劣口感。

晴宛放下茶盏，再度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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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继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裳，这件衣裳于他这样的而言很贵，非常贵，贵到远远超过他的经济承受范围，他至今仍然可以记得自己拿着一把零零碎碎的钱，走进成衣店里说要买衣服时，店老板那微妙而嫌弃的眼神。

可是就是这样一件衣服，在刚才晴宛戏弄他的时候，被弄得沾满了草屑灰尘。

幸亏没破，他只能这样想着，不然他妹妹拖着病体在床上苦熬了许多日子针绣挣来的钱，只穿一次便白折了许多。

不过如今他外表整齐的时候尚有许多人看不起他，这样衣衫不整地，不知更要招来多少背地里的嘲笑，哪里的功夫去夤缘贵人，不过，上官继略带苦笑，他若是这般模样还能坦然和那些“贵人”们交谈，这才算得上脸厚吧。

“公子何故如何模样？”耳畔一道温雅的声音响起。

上官继从没有被人称呼过“公子”，愣了一下才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只见一个容貌气度绝佳的少年正看着他，那一瞬间的美好若流光明珠，单是一双眼睛，极深的双眼皮勾起，便足够他一个男子也看得一愣，而他的身上穿着虽然再朴素不过的布衣，但仍显出脱俗非常的气质来。

上官继方才见了晴宛作男装打扮，如今见了这人一时间竟分不清男女来，心中下意识地就想到一个词：颜如好女。

然后下一刻，从那少年身后再度转出一个小少年来，让上官继更加无法性别。

和少年的朴素布衣不同，小少年身上的衣服面料厚重华贵，泛着绸缎的柔软光芒，京都以奢华攀比成风，这小少年身上的贵重绸缎上就是扎着各色的芝兰刺绣，而那明暗的针脚，也是西延通商刚刚传进来的技法，非既富且贵的人家是用不得的。

华美精致的衣裳却不能把他的容貌掩盖下去半分，反倒让他像穿了整个春天的繁花似的动人，他的脸小，眼睛又黑又大，更显得容貌精致稚气，就像那种昂贵的玻璃娃娃，看一眼就要碎掉的感觉。

但是下一刻，上官继又觉得所谓玻璃娃娃，哪里能如他一般……风华绝代。

小·洛风华·少年狡黠的看向被拉来的庄子卿，黑沉沉的眸中的神采一瞬而逝，一段缠绵悱恻，似是而非的情意便透过他的眉眼流露，让他整个人在一瞬间如妖如魅。

上官继愣愣地看着那小少年，觉得有些熟悉的模样。

那小少年似乎也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黑黑的眼珠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像触碰到了什么讨厌的存在一样移开了目光。

这样的神态，似乎很……熟悉。

“公子？”庄子卿又叫了他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意味来。

上官继回过神，拱手道：“在下不幸遇到了些事情，这副模样让两位见笑了。”

庄子卿看着洛风华低垂着眼睛装得乖乖的，身上却透出冷淡疏离，似是认为眼前人不配和她说话的模样，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能接话道：“出门在外，意外总是有的，若是阁下不弃，我还带了一套布衣可以更替。”

穿着布衣总不会比穿着污损了衣服更加丢人，上官继想不到自己以为夤缘无路时，竟然会有人主动和他结交，更兼庄子卿本身气度非凡，穿着朴素，便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寒门出身，有心找个相互帮衬，作揖道：“在下上官继，不知阁下姓名？”

庄子卿不报姓名，却先笑道：“我方才在庭院里见过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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