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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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风华眼睛黑沉，起身行礼道：“嬷嬷。”

许嬷嬷脸色肃穆地回了一个大礼过去，起身就责怪地看着洛风华道：“老奴只是几天不在，小姐何以竟做出这些不忠不义，不孝不悌的事情来。”

不忠不义，不孝不悌。

八个字，四个罪名，这就是许嬷嬷出现以后的第二句话，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被轻飘飘地说出，然后强势地安在了洛风华的头上。

许嬷嬷的出现代表的是她母亲的意志，她的母亲就在如此训斥着她，在甚至没有看过她一眼的情况下，凭借她听到的，凭借着她的私心利益，就这样义无反顾地定下了她的罪名。

她是丞相家唯一的嫡女，她是整个京都最高贵的贵女，她是帝都的第一才女。

然而这值得骄傲的一切在那个名为母亲的女人面前显得那么苍白而无用，在她确定身份的宴席上，在一众上流贵女面前，她想都不想地派了一个嬷嬷出来，当着整个京都的面打脸她不忠不义，不孝不悌。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她是她的母亲，即使要她死，她也得去死，如今只是几句训斥的话，她要是孝顺母亲，就只能全数接下，要是不肯，那就是更是落实了许嬷嬷的话。

许嬷嬷当着一众人前，接着道：“小姐在宴席上和西延成王纠缠不清，于辰国而言是为不忠；于未来夫婿而言是为不义；顶撞姨母，不恤母亲，夺叔母掌家之权，是为不孝；责罚四妹，欺辱贵女，是为不悌。不忠不义，不孝不悌，小姐你有何颜面面对你的母亲？更有何颜面当众对王家小姐责难？”

众贵女齐齐一愣，继而面色微妙地低下头不语。

这些别人家的家事，她们听起来也是怪尴尬的，洛风华是不是真的是这样的人不好说，但是能让母亲的嬷嬷这样当着面训斥，已然可以明晰她和她母亲之间的关系，京城第一贵女要是家中都不能和睦，那这名也就不副实了，更没有这样的资格担当这样的称呼。

只要这些贵女出了丞相府，不到一天，许嬷嬷训斥洛风华的话估计就能传遍整个上层圈子，人人都知道丞相府有个什么样的主母，能当面打脸自己女儿，更是会觉得洛风华必然有什么犯了大错的地方才招致亲生母亲这样的嫌弃。

许嬷嬷悲痛模样看着洛风华，道：“小姐你何以竟然变成如此模样，你可知你让夫人有多伤心吗，王小姐一片真心把琴送你，你又岂能如此不懂礼数，出言伤人，只是一句原谅竟是如此难的事情吗？还是小姐你的心胸已然狭隘到了如此地步吗？”

王飞燕听着许嬷嬷字字句句竟然都是在维护自己，愣了一下，看样子应该是相府的人，怎么表现如此智障？还是说别有所图？

不过听到最后没听见对她有半个字不利的，又看着洛风华被教训得似乎是不敢吭声的样子，心中一喜，面上更加做足了委屈：“洛姐姐你真的是这样想我的吗？我不信你竟是这样的人，你就原谅了我吧，反正左右不过一句话不是吗？你这样推脱，我实在是……”

王飞燕的眼泪就含在了眼中，盈盈欲泪，万万想不到平日里那样一个刁蛮泼辣的人在心情好要整人的时候，也可以装出这样的无限娇弱。

明明洛风华前面已经把话讲得再清楚不过，王飞燕还是硬要这样拼命强调自己的无辜，求得她的原谅，换个稍微拎不清事的都要以为洛风华要有多欺负了她呢。

没等洛风华说上一句话，一个叫声就由远到近：“还我妻儿！”

听见是一个男声，众贵女避之不及，却见是一个公子哥儿般的人冲了进来，一进来就一脸怒容地瞪着洛风华。

这热闹可是赶上了，洛风华微微一笑，弯腰行了一礼，道：“见过堂哥。”

洛继明眼神恨不得是要吃了洛风华的模样：“我可不敢有你这样的好堂妹！翠琦呢？我的孩子呢？洛珞你把他们怎么了？大伯怎么会生了你这样一个有着如此歹毒的心肠的女儿！”

洛风华退了一步：“堂哥，慎言。”

洛继明怒形于色，步步紧逼，直问到洛风华面前：“慎言？你让我我怎么慎言！你夺了我母亲的掌家权，伤害了我的妻儿，还想我怎么慎言！可怜我母亲生怕我得罪了你，把我关了禁闭，就在刚才，你又把我妹妹关进了祠堂，你何不直接杀了我们一家！”

他的情绪显然处于一个相当激动的状态，口水唾沫星子飞溅，直要喷到洛风华的脸上去，逼得洛风华下意识地又退开了几步。

晴舒显然不知道今天事情怎么能变得这样烦杂，但是却很坚定地认为，这些绝不是洛风华的错，下意识的就要上前去维护洛风华。

洛风华眼里带着几分冷淡漠然的笑意，拉住了她，朝她摇了摇头。

许嬷嬷眼儿尖，瞅着晴舒的动作，心中不满，主子的事情她一个区区丫头怎么敢试图插手？洛风华教出来的丫头果然是太不知礼数了！

许嬷嬷对着晴舒道：“小姐身边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不识大体，不知规矩的丫头，才把主子带成这样，迟早禀明了夫人把你们发卖了出去。”

晴舒听着明晃晃的威胁，又惊又羞又怒：“我敬嬷嬷是个资历老的，嬷嬷怎么如此说话？”

洛继明也道：“就是你们主仆一伙，上下沆瀣一气，拉着我母亲不把翠琦接出来，还欺瞒哄骗着老太太让你这样的人掌了家，如今更是扣押了翠琦，洛珞，要是翠琦和腹中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如果说前面众人对洛风华还有偏袒之意，现在就剩不了几分了，毕竟扣着堂哥的妻儿，这着实不成个道理，下意识地投向洛风华的目光都带了几分侧视的意味。

人还有一层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如果另一个人不为母亲所喜，堂哥叔母也不喜，那么这个人的品行就一定不够，这是不是意味着洛风华平日里的端庄贤淑都是装出来的？那这演技和心机未免也太可怕了些，还是离得远些比较好。

洛风华看着众人各色的表情，眼里的笑意没有改变半分：“如今看来我竟是成了一个罪人了，不过这告状还分先后，就算是定下了罪名，”洛风华的一双黑沉沉的眼里泛起浮光掠影般的笑：“嬷嬷觉着我这样的不孝女，做什么才能让母亲满意原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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